第七章彼岸花(2 / 2)

她稟住呼吸,看著他慢慢走過來。走到車邊的甬路上。她看清了他的臉,她的心快要跳出來。他的身影越來越近,他也看到了她。兩個人瞬間目光相接。一切像是被定格。更生望著他,不知道是夢還是幻。車子往前移動,兩個人渾然不覺。車子倏然加速。更生悵然回望。

邵洵猶豫了一下,瘋了似的跟著車子跑。更生從前車鏡裏看著在後麵奔跑的邵洵,她本想讓司機停一下,可是,她一切不確定,她不確定這個人是不是在找她,這個人跟自己什麼關係,她都說不清。她從前車鏡看著背後的他,風吹著他灰色的外套,又覺真的很陌生。

車子右轉駛入主路,後麵奔跑的人不見了。更生心內頓生涼意。她歎了口氣,頭抵在前麵的靠背上。

車子一路走著,走著走著,她睡著了,夢裏頭那個男人的臉再度清晰可見,他那麼癡絕地望著她,她忽地醒來,想起那個人的臉分明就是剛才追車的那個人。她出了一身汗,怪自己當時為什麼沒讓車子停下來。她越想越難受,看到車子行駛到前麵一座小城的外環,她起身悄悄走到王教授說:“我電腦包丟在了賓館裏,我要回去拿,我在這裏下車就好。”王教授大吃一驚。想讓車掉頭回去吧,已經開了近兩個小時了,不停吧,電腦丟了的確是要回去拿。後來經過商量,最終讓陳乙末跟著她去取,更生執意不肯,但王教授擔心她的安全,最後決定要麼讓賓館寄,要麼讓陳乙末跟著。更生無奈,隻好妥協。榮琪說她也去,湯良早早站起來,準備也一起下車。王教授示意讓她們坐下:“就取個筆記本,你們坐下,去那多人幹什麼,多兩個人多兩個人的開銷。”

二人下車後,就近找了一個上車點,等了大約一刻鍾,打到了車。車子往回開。一路上陳乙末想說點什麼,更生隻是嗯嗯地勉強回應。後來他索性睡覺了。終於到了遺址附近,更生讓司機先把車子開到賓館,她說出去買點東西,便一個人獨自去了遺址。當初他們選的小賓館就在遺址邊上,一切還說的過去。

邵洵眼睜睜地看著車子駛離。她沒有追到那個姑娘。她沮喪地回頭去找自己的車子,車子鑰匙在司機手裏,偏偏司機又十分鍾以後才能到。他急的開始揣車子。司機匆匆趕來,他瞪眼大吼:“你上哪兒去了,你睡個覺還睡這麼長時間,你有沒有一點敬業精神!”司機也不敢說什麼,匆忙上車發動車子。車子上了主路,那輛大巴早已蹤影全無。他坐在車上,看到路兩旁飛奔的田野山巒。像是一場夢,像是一場醉,一開始那個姑娘就不存在,所以永遠也不會找到。想到剛才自己瘋了似的在後麵追那輛大巴車,車上的路兩旁的人都怎麼看他呢,他突然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妄想症。可是,現在又有一個新的問題在困惑著他,他為什麼在那間靈雨寺裏,會看到那一幕。是自己的想像,還是影像重現,還是幻覺?他越來越覺得不對,他本來想命司機開回去,可是,剛才那麼對人家發脾氣,讓人家快快地開走,現在又掉頭回去,他有點不好開口,剛好前麵看到有一家郎豪酒店。邵洵終於找到理由:“我在酒店約了人,談事情。我們今晚住這裏。”

更生在遺址門口處那個人追車的地方站了好久,再也沒看到那個人,眼看著天太陽要落山。她站在那裏想了想,那個人很有可能已經走了,也有可能還在古城裏,走了就是走了,如果在古城裏還可以再見到,她如此想著,回身正好看到一個十來個人的考察團進門,她機智地快步走過去,混在了人群裏進了古城。她跟著人走了一會兒,趁人不注意,便自己溜開。她一路走,沒遇到一個人,太陽的光沒有了,黃昏的古城更覺幽暗。她卻一點也不害怕。走來走去,又看到那座靈雨寺,她站在台階上發呆。月亮升起來了,她索性坐下來,愣愣地想著那個追車的人,有可能就在一眨眼間從轉角處向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