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原來你在這裏。”有聲音從背後傳來,是陸淺息,她雀躍著跑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喂,上次我和你說過來玩的事,你有沒有和展銀澈說?一定要來呀。”
咦?我被她拽得趔趄了幾下,這才想起之前她和我說過的,約著要好的同學寒假裏去她家玩的事情,近日裏這一係列的事情幾乎要讓我忘記,我不好意思地抓頭發,站穩聽她繼續說下去。
“嗯,叫上小竹,再叫上展銀澈,然後,還有……”正在興致勃勃掰著手指算的陸淺息,突然朝我一直看著的方向探頭探腦地看過去,“小竹你在看什麼……咦?於向彬?”
我和她站在那裏,遠遠地望著那樣頹喪的於向彬,一時無話,然而樓梯間很快就傳來了驚天動地的腳步聲,等我們回過頭來才發現是紅毛小子和綠毛小子,對著我置之不理地就撲過去一把拉過了陸淺息,“聲淚俱下”地叫:“嫂子!”
聽到這個詞我差點跌倒,正想說你們兩個小子怎麼一回事,怎麼不管是哪個和於向彬有關係的女生都是“嫂子嫂子”的一個比一個叫得積極熱情。然後來不及阻攔就看到他們生拉硬拽地將陸淺息拖上了天台,我不禁擔心地三步並作兩步地跟了上去。
天台上,那兩人空曠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在這裏,曾經發生過很多很多的事情,在我的腦海裏,突然像龍卷風一樣迅速地席卷過了很多的畫麵,展銀澈和程莉央的爭執;陸淺息對於向彬的道謝;我看到於向彬在天台上被人打得遍體鱗傷的樣子;我和展銀澈在這裏靜靜看書的時候。如初冬,天台上的陽光依舊溫柔而煦暖,然而現在身邊的人,已經經曆了好多的事,已經有了巨大的改變。
“嫂子!我們現在隻能來拜托你了!”
“嫂子,請答應我們……”
我隔著門,看著那兩個家夥殷勤又急切地看著陸淺息的樣子。“請你……去安慰老大吧!”
黃昏清冷的風中,隔著三五米的距離,我看到了陸淺息那因為驚愣而睜大的美麗眼睛。
紅毛和綠毛的要求還沒有來得及說動陸淺息,於向彬已經捅下了大婁子,那天前去尋仇的不良流氓中,被打得最厲害的是位市裏高官家那沒出息的兒子,看著兒子鼻青臉腫的樣子,家長一時暴怒,前來學校對校方施加壓力,然而於向彬從開學以來大架小架不斷之前還因聚眾鬥毆頂著個處分,也確實給了那幫人一個絕好的理由。
學校領導們的決定如此倉促。
就在放假前一天的學校大會上,校長公布了對屢教不改的於向彬給予開除處分的決定。
百千人坐在下麵,他站在主席台之上,依舊是仰著頭咬著嘴唇一副好像絲毫不在意的樣子,頭發亂糟糟地頂在腦袋上,在聽到校長公布出決定的時候,臉色灰暗了下來,校長公布完畢,示意他可以下去,過了好久,他才搖晃著移動了身子。
他一步步地走下來,目光低垂,在千百雙眼睛的注視下,緩緩走過。路過那些小聲的議論和嘲諷,路過那些隱約的惋惜和同情,一步一步,邁著堅定的步子,走向屬於他們班所在的位置。
拿著凳子的我坐在隊伍的末尾,他經過我身邊的時候,停下,嘴角一揚,笑得慘然:“現在我終於明白了,沒有人保護的滋味,就是這個樣子啊。”
我望著他,一時無語,他也說不出話來,繼續走向他的班裏,然而很快,他們班裏的同學就傳出了此起彼伏的叫嚷:“都被開除了的人,沒資格再和我們站在一起。”
“是啊是啊,真是給我們班級丟臉。”
“滾出去,被開除的小流氓。”那些成績優良卻帶著怨毒眼神的優等生,口中吼出急於和他劃清界限之類的話語,老師急忙前來勸阻,聲音總算小了下去,於向彬呆呆地站在這裏,臉上是說不出的絕望。
然後,蘇藍沉在眾目睽睽中站了起來,似乎用了很的勇氣,在人們的目光裏走上前去,伸手用力地搭住他的肩膀,仿佛是要把勇氣傳遞給他,於向彬默默地將手蓋在他的手上,想努力微笑的表情,卻是個比哭還要難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