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矛盾(2 / 2)

“夠有種,你到底要把我害到什麼地步?”

這樣的狠話,從一個高一女生的嘴裏說出來,頓時覺得無比諷刺又滑稽。

“我算是認清你了,你這種蛇蠍心腸不擇手段的女人,你都已經搶走展銀澈了,你還想怎麼樣我?”

其他女生齊齊驚呼了一聲:“啊?”然後相互看看,我知道她們的意思,畢竟都不與我們兩人同班,在看到那串貝殼風鈴的時候,也都默認為她和那個叫展銀澈的是彼此喜歡的關係,這麼一說顯然我處於了劣勢,人總是容易輕信第一句話的,即使後來的一切可以證明第一句話的荒謬,那也需要長久的時間和願去關注的耐性。

我終於開口:“現在你都已經這樣自身難保了,還來和我吵架,你就不怕再落一個在宿舍打架的罪名,前賬舊賬一起算弄個記過嗎?”

這句話顯然提醒了程莉央,她怒氣衝衝地扭頭不再理我,爬到上鋪動作很大的整著被子,塵土飛揚,突然大驚失色地叫了起來:“啊——”

刺蝟正縮在她床中央的被子裏,蜷成刺球狀。

剛進門的胖女生擦著手:“咦,程莉央你回來了……啊,小竹,忘和你說了,那刺蝟是我今天掃床底時灰太多不好掃就把它順手撂到近來沒人睡的上鋪了……那個,程莉央你別急,我這就把它拿到床下去。”說著向這邊走來。

“這個是……朱婧竹的刺蝟嗎?”程莉央回過神來,冷笑一聲。

我心中突然浮現了不祥的預兆,牽不及勸阻,胖女生已點頭:

“是啊,她抱回來在宿舍養的。”

然後就見程莉央用力地一甩手扇向了那團被褥中的刺蝟,那個小小的針球在空中劃過了一道褐色的弧線,撞到下鋪的鐵欄上再重重摔倒地上,突然我聽見了剌蝟的叫聲,尖厲刺耳,慘烈到我在一瞬間想捂上耳朵,卻是無能為力,眼睜睜地看著它打了個滾不動了。

上鋪的程莉央帶著冷酷的笑意:“嘿嘿,哭啊,你哭出來啊,裝一副可憐相去找展銀澈說我欺負了你啊,哈哈哈——”

宿舍女生們已義憤填膺地開始和程莉央吵了起來,我緩緩蹲下身,手遲疑地伸向了那還溫熱的小小刺蝟屍體。

我已經不再怕那些剌了,其實更多的時候我都會覺得,其實這樣可愛的小刺蝟,剌也隻是有些紮手的絨毛,然而,它已經再也無法成長到那種擁有堅硬的剌的樣子了。

沒有任何一次,我如此怨恨程莉央,她總是纏著展銀澈的時候我沒有,她的男友來報複我的時候我沒有,可這一次,她親手去了結一個幼小的溫熱的生命,我是真的不想去原諒。

現在想來,我和展銀澈還有過這樣的約定,將這隻小刺蝟在周末時送到有草堆的暖和地方,身後的爭吵已經紛紛而至,我抱起那隻小剌蝟,甩門走下樓梯。淚水,在那一刻決堤。

在樓下遇到的人是蘇藍沉,他詫異地皺眉看著我:“小竹,你哭了?”

“它死了……”我忍著淚水把刺蝟舉到他的麵前,“還是這麼小的一隻刺蝟,被程莉央摔死的。”

他的眼神變得深沉起來,默默地站在那裏。

那一天我們坐在校園的花壇邊,靜靜地坐了好久,那隻小刺蝟,被我們埋在了花園裏,相信明年,它的生命會隨著春天的來臨,開出燦爛的花朵吧,他就那樣一言,不發地陪著掉眼淚的我,偶爾安慰我兩句。這是我第二次,在蘇藍沉的麵前哭。

嗬,不知為什麼,蘇藍沉這樣的少年總有種能讓人卸掉心防的能力呢,和他做玩伴真的是件很快樂的事,無須任何偽裝,也無須任何矯揉造作,想說什麼就說,想如何表達心情就如何表達心情,就是堅信他有這個好本事可以照單全收,坐了好大一會兒的時候,我的心情終於慢慢平複,這時我聽到蘇藍沉說:“小竹,其實我正打算去叫你的,今天是星期五。”

“什麼?”

“咦,那次找不到你,我叫展銀澈帶字條給你了,他沒有給嗎……還真是個不厚道的家夥。”他憤憤不平嘀咕。

“啊!”我回想起那張字條,不禁啼笑皆非,“那是你寫的,什麼事?”

“嗯。”他的表情不再是平日所熟悉的明媚和頑皮,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帶著憂傷的義無反顧。

“我想和小竹,一起去接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