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關隨遠打了個響指,“反正娘還沒回來,我去找顏姨,她女紅好,說不準一下午就弄好了呢!”
“主意不錯。”關何不住頷首,“那你早去早回。”
“先別著急。”他在屋裏溜了一圈,指著門,“咱們把門堵上吧,萬一娘回來得早,一推門進來,那也露餡了。”
“有用麼?你娘有鑰匙的。”
“這簡單嘛,我們把門鎖堵住……哦,還有還有,窗邊的簾子也要拉上。”
“幹脆把窗戶也封死好了。”
父子同心,其利斷金,不多時,早上還亮堂堂的書房此刻儼然成為一間密室。
望著門扉,關何油然生出一絲不安。
“這樣,真的可以麼……”
到了申時,奚畫和隨遠都沒有歸家。
關何坐在屋中,禁不住兩頭擔心。
一則是擔心奚畫有孕不便,萬一在外頭哪裏磕著碰著如何是好;二來又著急隨遠還不拿補好的繡樣回來拯救他。
就這般坐了會又站起來,然後又坐下,如此循環了良久,院中總算聽到有聲響。
“關老弟,關老弟,在不在家?”
院裏王五一大步流星走進來,一抬頭看到他在,喜道:“你在啊!”
“什麼事?”
“也不是什麼大事,我老丈人上回找小四討本書看,這不剛剛路上碰到她,她叫我自個兒來書房去……”說著就要往書房裏去。
關何眼疾手快一把攔住。
“誒?”
王五一低頭看了看橫在自己胸前的手,不明所以,“咋啦?”
關何斟酌詞句:
“……今天……書房被鎖了,改日我會將書親自送上門。”
王五一一愣:“啊?被鎖啦?那鑰匙呢?”
“鑰匙在小四身上。”關何隨口胡謅,“興許是她走前忘了。”
“哦……”
王五一撓撓頭,隻好道:“成吧,那你得記得啊。”
“一定記得。”
看著他離去,關何才長歎了口氣,移步要回房。
怎料剛轉身,外頭又有人嚷嚷:
“小關呐,正好正好……”隔壁的西江推門就道,“我媳婦兒擱了東西在你家,你去拿來給我。”
麻煩的人今兒怎麼都湊一塊來了,關何不耐煩地皺起眉,“什麼東西?”
“……是個金鑲玉的戒指。”大約不好意思細說,西江繞開話題催促道,“別多問了,快去找……她在家裏生悶氣呢,屋都鎖了不讓我進……”
心頭猜了個七七八八,關何鄙夷地拿眼神掃他,“這般重要之物,你也敢隨意落在我家?”
“怪誰啊!”西江沒好氣地白他一眼,“要不是上回你拉著我喝那麼多,我能忘?”
沒工夫和他閑扯,關何徑直向廳內去,“罷了罷了,趕緊找吧。”
兩人翻箱倒櫃折騰了許久,幾個屋裏尋了個遍也沒見得那戒指蹤影。西江愈發著急,終於把視線投向那邊的書房……
“你攔我作甚麼?這兒還沒找過呢!”
“房裏被鎖了,沒鑰匙。”
“鎖了還不容易,一掌拍開不就成了?”
說著就要動手。
關何胳膊一伸拽他回來,一本正經道,“這可是我家,門壞了你賠麼?”
西江聽完,立時不以為意道:“我賠就我賠,這能值幾個錢?閃開閃開……”
“那也不行……”
“你今兒怎麼婆婆媽媽的!”
一言難盡,關何隻得將原委告知於他,西江扯著嘴表情僵硬。
“怎麼著……就為了你那帕子,我今兒還得睡大街啊?”
關何思忖少頃,“不如在我家湊合一晚吧?”
“去!誰要在你家睡一晚上啊!”西江滿臉嫌棄,“你家床能有我媳婦兒床舒服?”
“……”
強忍住想和他動手的衝動,正說先讓他進去把東西拿了再關門,不料,背後驀地響起一個聲音。
“咦?這不是西江麼……怎的有空過來了,花姐姐呢?”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奚畫竟這會子回來了。關何急得滿頭冒汗,一側目,就見她把菜籃子擱在桌上,背後還跟著關隨遠。
“小四啊。”西江一見她,如見救星,當即奔上前,“來得正好!我上次落了枚戒指在你家書房,你快給開開門,我好回家複命。”
奚畫聞言便奇道:“戒指?什麼樣的戒指?”
“就是……翡翠鑲金的戒指……”
趁著他二人說話之際,關何忙飛身到關隨遠跟前,低頭就問:
“東西呢?!”
“老爹,沒救了!”關隨遠亦是心急如焚,“顏姨說這繡工太差,她就是改了,一眼也看得出不是原樣兒啊!”
關何不死心,催著他,“拿來我瞧瞧。”
沒辦法,關隨遠遂把收在懷裏的繡樣摸出給他。
定睛一看,果然是比之前精致許多,就奚畫那亂七八糟的女紅,定然達不到如此標準。
關何抖著手,麵如土色,一時不知所措。
“誒……書房的門幾時給鎖了……”那邊兒的奚畫拿手擺弄門鎖,自言自語,“難道是我鎖了給忘了?不會吧……”
關何與關隨遠在旁眼睜睜看她掏出鑰匙來,都不自覺齊齊吞了口唾沫。
鑰匙插入孔中,輕輕一轉,然而鎖卻沒有開。
“奇怪……”奚畫拿了鎖眯眼往裏瞧,“誰把孔給堵上啦?”
說完,就朝關何這邊投來目光,後者愕然,忙擰眉垂首喝道:
“隨遠,又是你做的是不是?早上才訓過你,全當耳旁風。”
關隨遠:“……”
父子倆眼神交流,上麵擠眉弄眼,下麵滿心無奈,最後隻能沉痛地點點頭,心道:這鍋我背了。
“娘,孩兒知錯了……”
奚畫聽罷,雙眉漸漸彎起,笑容滿麵,“不打緊的,明兒找個鎖匠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