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驕陽高懸,輕風送暖,窗外樹影斑駁,蟬鳴低徊。
蘇青荷一手托腮,一手執筆,飽蘸墨汁,落於桌案上鋪著的圖紙上。
清風卷著池塘裏的菡萏香氣送進屋來,越發讓人困倦。
身後漸漸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感到腰部被一雙有力的臂膀圈住,溫熱而熟悉的氣息呼在耳邊,似是在垂眼看著她筆下的紋樣。
蘇青荷沒有轉頭,直到勾勒完最後一筆,她才擱下筆,回轉過身,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龐,笑問:“怎麼樣?”
段離箏的目光從圖紙移到她臉上,唇角帶笑,毫不吝嗇地恭維:“我家夫人畫的,自然好。”
蘇青荷輕哼一聲,站起來眯眼笑看著他:“你這是誇我,還是誇你自己?”
他沒回答,摟著她問:“困不困?”
蘇青荷揉揉有些酸澀的眼睛,點點頭。
“那就睡覺。”段離箏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環抱著她,一轉身便滾到在床榻上。
段離箏撐在她的上方,剛準備解開她胸前的扣子,隻見一條蓮藕似的小白胳膊闖入了他的視線。
段離箏視線上移,隻見玉衡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一對烏黑的大眼睛卻滴溜溜地盯著他二人看。
隨即默默扶額,他都忘了還有這個小家夥了。
他翻身坐起,揉著眉心喊道:“春杏。”
春杏聞聲掀了簾子進來,段離箏對她道:“我和夫人要小睡一會,把小少爺抱出去在花園裏玩。”
玉衡聞聲警覺地跳起來,躲開春杏朝他張開的雙手,像個泥鰍一樣在榻上竄,嘴裏含糊地叫嚷著:“我不要,我想和娘親一起午睡!”
段離箏被自家兒子坑慘了幾次,深知他要留在這兒,他二人就別想睡安生了。
按理說,三歲的孩子精力有限,每天怎麼說也要睡六個時辰才行,午覺更是必須的,可玉衡一天能睡四個時辰就不錯了,睡不睡午覺還要看心情,有時把他哄睡著了,頂多半個時辰,他就自己醒來,開始上躥下跳。
他這一天到晚充沛的精力,也不知是隨了誰。
“衡兒難得要午睡,就讓他睡會罷。”蘇青荷到底不忍心,對段離箏柔聲勸道。
“那就抱他去廂房午睡。”段離箏一把撈住他,像拎著小貓崽一樣,輕輕鬆鬆地丟進春杏的懷裏。
玉衡趴在春杏的肩頭,像受了莫大的委屈,小嘴一憋,大眼睛裏就泛出來兩汪水:“娘親,爹爹,不要蘅兒了,嗚……”
隨著屋門合上,段離箏像鬆了口氣似的,重新躺回床上,回身摟著蘇青荷。
論有一個演技派會撒嬌會爭寵的兒子後的心理陰影麵積!
“你就不能對蘅兒溫柔一點?”蘇青荷小聲抱怨。
段離箏沉黑的眸子看著她:“有你就夠了,嚴父慈母。”
總得有一個人唱白臉,不然以那小子的性格,不得上房揭瓦了?
他承認他也有點小吃味,有了玉衡後,他二人基本的夫妻生活都被打亂了有木有!
不等蘇青荷回應,他的手就鑽進她的衣衫內裏,觸手一片光滑雪膩。
隨著年歲漸長,婚後生活的滋潤,加上已生了孩子,蘇青荷再也不是之前幹癟癟猶如飛機場般的身材了,胸前峰巒連綿,已具規模。原先的巴掌小臉尖下巴,現在徹底成了圓臉,雖然還沒有贅肉,但較之前的小雞崽身材,到底是豐腴了些。
段離箏下巴抵在她圓潤的肩頭,手不安分地左捏捏右揉揉,很滿意被他養出來的二兩肉。
摸著摸著,手就摸到了不該摸的地方。
他含笑在她耳邊低聲說:“衡兒上次和我說,他想要妹妹。”
“真的?”蘇青荷不相信地眨眨眼,玉衡才多大,怎麼會說出這種話,還未等她反應過來,某人就翻身壓過來,堵住了她的唇瓣。
*
果然知子莫若父,玉衡出了屋門,一抹眼淚,全然忘了方才要午睡的事,纏著鬧著春杏帶他去池塘邊玩。
於是,在蘇庭葉經過院子裏時,便瞧見自己的小外甥正頂著大太陽,撅著屁股,蹲在池塘邊玩泥巴,而春杏則十分緊張地盯著他,生怕他一個不小心栽進水裏。
“玉衡?”蘇庭葉皺起眉頭喊了一聲。
聽見有人喊自己名字,玉衡轉過頭,看見麵前一襲青衫、挺拔清俊的少年時,眼睛唰得亮了,當下邁開小短腿,揮舞著一雙沾滿泥巴的小髒爪子,激動地朝他撲過來:“小舅舅……”
小髒爪子撲在淺青色的衣擺上,瞬間留下了幾道明顯的黑印。蘇庭葉也不嫌棄他髒,徑直彎下腰,一手托住他的小屁股一手架著他腋下,把他抱了起來:“你爹和你娘呢?”
“爹爹娘親在屋裏睡覺覺,爹爹趕我出來……”玉衡奶聲奶氣地告著狀,泛著水光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小嘴巴、肉嘟嘟的臉蛋上全都寫滿了委屈。
蘇庭葉最見不得他這副抽抽搭搭的模樣,心頓時都軟成了一灘水,對他溫言道:“那……跟小舅舅去藥鋪玩?”
玉衡忙不迭地點頭,藥鋪他雖然去過幾次,也沒什麼稀奇的,但比捏泥巴好玩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