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眼一看,湖中果然有幾隻白鵝悠閑地遊來遊去。
倉微煜心裏一緊。
在這整個皇城中,會有這種稚嫩嗓音的人隻有一個,可倉微煜卻已經有兩個多月沒有看見過他了,隻因為不敢看他問起母後在哪的目光。
倉微煜舉手讓侍衛們停了下來,自己往前走了幾步,便見歐明宗抱著倉頤慶隨意地坐在草地上,指著湖中的白鵝輕言細語地念著下邊兩句,而倉頤慶則十分乖巧地跟著念,那小小的身子似乎又長大了不少。倉微煜遠遠地看著那二人念完了一首詩,歐明宗又一個字一個字地拆解開來解釋了一遍,倉頤慶理解得很快,之後又背了一遍,似懂非懂地說:“以前母後也帶我來看鵝,不過沒有這麼好聽的詩。”他停頓了一下,偏頭看向歐明宗,說,“太傅,我聽說母後可以出宮了,我能不能去見見她?”
歐明宗苦笑一聲說:“這個大皇子要問太後才行。”
倉頤慶的臉便低落了下來,顯然他已經問過歐太後了。歐明宗也有些無奈,便安慰他說:“大皇子還記得皇後娘娘說過的話嗎?”
“記得。”倉頤慶點頭,一板一眼地說道,“母後讓我好好學規矩禮儀,學習讀書騎射,將來……”
“好了。”歐明宗打斷他的話,“並不是要天天看見,時時請安才算是孝道,如果皇後娘娘知道太子殿下有好好聽她的話,學習規矩禮儀、讀書騎射,便是看不見大皇子也是很高興的,那麼,大皇子應該怎麼做呢?”
倉頤慶神色一正,說:“我要讓母後高興。”
歐明宗笑著點了點頭,拉著他站了起來,說:“好了,今天的課就講到這裏,微臣先送大皇子回康寧宮。”話音剛落,一抬頭卻看見倉微煜站在不遠處,連忙帶著倉頤慶行禮。
“微臣參見皇上。”
“兒臣參見父皇。”
看到倉微煜,倉頤慶顯得很高興。
倉微煜點點頭,說:“剛剛那首詩不錯。”
歐明宗也不解釋那詩的出處,彎起唇說道:“大皇子十分聰明,微臣隻教他念了一遍他就會背了。”她是真的很喜歡這孩子,所以隻是輕描淡寫地誇了一句。
倉頤慶奶聲奶氣地說:“是太傅作的詩好聽。父皇,太傅還會講很多很有意思的故事。”
“是嗎?告訴父皇是什麼故事。”倉微煜笑著抱起了他,聽他一本正經地講了一些聖人的小故事,倉微煜聽得很滿意,瞥了歐明宗一眼,說,“愛卿教得好,沒浪費你這點才華。”
這意思是還在為她抗拒門下侍中的事情不爽啊?歐明宗彎起唇,說:“大皇子天資異稟,是我大夏臣民的福氣。”
倉微煜勉勵了幾句,又賞了倉頤慶幾件小玩意兒,然後便命黃瑞將他送回康寧宮去,又向歐明宗說道:“陪朕在花園裏走走吧。”
歐明宗從善如流地應了一聲:“是。”
“你現在倒是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大皇子的身上,神弩營沒有什麼大事也不用來向朕回報,朕與你竟然也有一個多月不見了。”倉微煜不鹹不淡地說道,這的確是歐明宗封爵以來從未有過的,而且縱使見了麵,歐明宗也不再輕易插言於政務。其實沒有了歐明宗倉微煜一樣可以將國事處理得井井有條,他隻是心裏多少有些不習慣罷了。
歐明宗淡淡一笑,說:“微臣每日陪大皇子讀書,倒未曾察覺時光流逝,竟然有這麼久了麼?”
倉微煜冷哼了一聲,問道,“每日教大皇子讀書可辛苦?”
“不辛苦。”歐明宗彎起了唇,說,“大皇子聰明好學,性情溫厚敦和,教他並不需要花費精力,倒是微臣現在陪伴大皇子左右,常常被他天真無偽的心境感染,連微臣也變得平和、安然。”隻是,不知道倉頤慶這種天真能維持多久。
“這樣也好。”倉微煜點了點頭,也不用擔心歐明宗再累得吐血了。
兩人沉默著走了一陣,歐明宗落在後麵半步看他的側臉緊繃,遲疑了一下,問道:“皇上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倉微煜下意識便想埋怨穆錦錦,剛張了張口便又停了下來,神色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