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心而論,這幾年來費榮萱盡心盡力地做了一個太子妃所能做的事情,若沒有他們費家與易家對恃而立,恐怕當年他也未必能保得住太子之位。
想到這些,倉微煜也覺得有些悵然,他有些疲憊地靠進椅子裏,沉聲說道:“既然母後她跟朕在禦書房說話時是好好的,與皇後在慈寧宮時也是好好的,那又為何會去得如何突然?”
費榮萱心裏清楚,那天易太後本就急怒於心,她的幾句話雖然不重卻有可能是導火索。現在倉微煜地暫時心軟,但若不找出一個原因,責任始終還是會落到她的頭上。她心裏一急,便說道:“是那碗湯!按這位嬤嬤所言,太後從禦書房回到慈寧宮之後,就隻服用過那碗安神湯,過後就……臣妾該死,怎麼沒有先嚐一嚐?”
倉微煜便看向孫太醫。
孫太醫立即答道:“回皇上,聖慈皇太後本來是鬱結於心,若飲食不當,例如服用了人參等物,確有可能催發心中鬱氣。”
“那安神湯是從何而來?”倉微煜問道。
方才說話的嬤嬤答道:“回皇上,聖慈皇太後的飲食向來十分小心,都是由貼身侍候的的柳眉負責的,從不假他人之手,這次也是柳眉姑娘親自熬的。對了,皇後娘娘在殿內服侍她聖慈皇太後時,柳眉姑娘就守在外頭。”
倉微煜轉過頭去問道:“誰是柳眉?”
一名侍衛走近,說:“回皇上,屬下等去慈寧宮傳喚時未曾找到此人,已經派人到各處去找了。”
難道柳眉聽到了什麼?費榮萱一驚,慌忙說道:“一定是她在安神湯裏動了手腳,所以現在畏罪而逃了。”
“不可能的!”一直低頭跪著的一名宮女也忽然抬起頭,說:“是柳姑姑熬的安神湯,卻也是奴婢一直跟在身邊打的下手,因柳姑姑就快到出宮的年紀了,這半年她就一直教奴婢侍候太後的飲食。奴婢是親眼看著柳姑姑一份一份地下料,加水,然後再慢慢熬製的。”說完,便將安神湯的配料一一地背了出來,然而,更加觸目驚心的卻是她那一張白皙清秀的臉,上麵竟然布滿了縱橫交錯的掌印,嘴角高高地腫起,以至於她說話時都有些漏風。
孫太醫仔細聽完配料,然後點頭說:“此配方沒有問題。”
倉微煜點頭表示知道了,又向小宮女問道:“你的臉怎麼了?”
那宮女才想起來似的,忙低下頭去,聲如蚊呐地說:“是皇後娘娘身邊的秋萍姑姑打的,說奴婢們亂說話,若是再有謠言傳到宮裏,就割了奴婢們的舌頭。”
倉微煜向身旁的侍衛使了一個眼色,那侍衛走下去抬起另一名宮女的臉,引發一聲痛呼,那臉上比方才的小宮女更加駭人,旁邊幾人也無不是如此。倉微煜的臉色更沉了,看了費榮萱一眼,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費榮萱倒沒有否認,說道:“皇上,臣妾主理六宮,管的就是後宮裏的大小事務。宮裏麵人多口雜,一有個風吹草動就鬧得滿城風雨,若是傳到宮外,皇家的顏麵何存?是以,為了後宮清靜,臣妾不得不出此下策。”
“你如何主理六宮朕不管,但這些都是侍候過母後的,母後剛一離世,你就如此責罰他們,傳出去又有什麼顏麵可言?”倉微煜斜睨了費榮萱一眼,說,“既然你覺得問心無愧,又何必在乎這些謠言?如此一來,反倒是落人口實。”
“臣妾失策。”費榮萱低下頭說道,低垂的眼眸中卻閃過一絲不甘。
這時,一名侍衛走了進來,單膝跪下說道:“回皇上,宮女柳眉已經找到了。”
“把她帶上來。”倉微煜說道。
侍衛猶豫了一下,朝身後一招手,另外兩名侍衛抬著一副擔架走了進來,擔架上似乎躺著一個人,身上蒙著白布。見倉微煜神色疑惑,那侍衛便說道:“屬下是在禦花園的荷花池中找到她的屍身。”
倉微煜神色越發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