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微臣猜測,應該是想從慕容元頡這裏得到什麼消息,微臣會嚴密監視,不會有一個字從這邊傳出去。”說完,歐明宗頓了一下,又說,“另外,韓王的封地就在附近的永州,他送來了一份奏折,說是想到蒼州來覲見皇上。”說著,便將手上的一份折子遞了上來。
倉微煜回想了一下,想起韓王是先帝在世的時候封的親王,他小時候曾見過幾麵。他歎了一口氣,略顯煩躁地說:“不是來質問朕為何與西越和談的,就是怕西越打到永州來尋求庇護的。這個時候朕哪有時間見他?你替朕回了他,等和談過後朕再決定是否召見。”
“是,微臣……”歐明宗剛開了口,一直隱忍的不適卻在此時爆發,她忙掩了口,壓抑地咳嗽起來。
倉微煜站了起來,向外頭揚聲說道:“宣太醫。”
“不用了皇上。”歐明宗止住咳,半掩住唇說,“微臣已經看過了,不過是對南方的氣候有些不適應罷了。為免微臣的病氣衝著皇上,這兩天微臣會少來皇上這邊,若有事會讓侍衛過來替……”
“行了,不用說了。”倉微煜看她的臉都憋紅了,連忙打斷了她的話,爾後又自責地說道,“你身體不好,朕本來不該勉強你來南疆這麼遠的地方。隻是,你是朕最重要的左膀右臂,朕身邊現在已經少不了你。”
不知道為什麼,歐明宗下意識地躲閃了倉微煜的目光,垂下頭恭謹地說道:“皇上言重了。”
倉微煜點點頭,說:“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朕盡量把事情分給其他人去做,你不用擔心。”
走出倉微煜所在的地方,歐明宗忽然感慨起來。她一直覺得,自從倉微煜親自將她從大理寺牢房接出來之後,她跟倉微煜之間的感覺有些變了,言行上也越來越默契,但在倉微煜身邊見到穆錦錦的那一秒,她又感覺那個倉微煜又變得陌生起來。
她仰起頭看著天空輕歎了一聲。
公孫汲在她所住的廂房門口迎上她,說:“少主有心事?”
“原本以為我已經收拾好的東西現在卻還是一團亂,大概我還需要一點時間。”歐明宗輕描淡寫地說道,然後伸出手遞向公孫汲,說,“別忘了你的本職。”
公孫汲伸出手指搭上歐明宗的脈博,不久便鬆開了,說:“少主有些疲勞,隻要好好休息便可以恢複。”
怪不得,她的心這麼重、這麼累呢!
和談的地點約在城郊蒼山的蒼翠台,時間是十天以後。
蒼翠台是附近的文人墨客都很喜歡去的地方,周圍有溫泉山莊、獵場,確實是一個設宴的好地方。神弩營暗衛查探的結果也沒有什麼異常,以防萬一,歐明宗還讓公孫汲在那附近安排了人手,一切都從容不迫地準備妥當,而時間拿捏得正好。
大夏的人馬特意先西越一步上了蒼翠台,那裏有一片仿佛刀削出來的平台,從這台上可以看見周圍蒼翠的群山,身在其中有一種特別幽遠、靜謐的意境,蒼翠台便是因此而得名。倉微煜站在蒼翠台上,瞭望著遠處的群山,向身後隨行的官員說:“你們看,那都是大夏的河山,現在卻被西越的鐵蹄踐踏。”
群臣都是一陣靜默。
倉雲煥就站在倉微煜身後,隨著他所指的方向看了一圈,說:“皇兄既然已經決定與西越和談,說這些還有何用?”
“是沒有什麼用。”倉微煜說道,臉上卻露出了一個胸有成竹的笑容,然後轉身往前方走去。天氣正好,安排此次宴會的秦尚賢並沒有選擇溫泉山莊或者是建一座殿堂來開,隻是在蒼翠台上搭起了遮陽的篷子和按人數設立的席位。席位正前方正對著蒼翠台那一大片平台。
看上去十分簡單,但卻在細處體現出隆重與精致,再加上周圍的自然風光,也算是別出心裁了。
隻是,倉微煜和隨行官員恐怕都沒有這種心情去欣賞。
約定的時間過去了半個時辰,西越王慕容嘯遠才終於珊珊來遲。慕容嘯遠看起來就是典型的南疆人,個子不高但十分壯碩,滿臉的絡腮胡子,頭上的頭發分成了八股編成了辮子結在頭頂,右耳上掛著一個大大的耳環,穿著一身金黃色的鎧甲,那不大的眼睛裏卻有著一種嗜血的殺氣。
他這副尊容一出現,大夏這邊好幾個人都忍不住回頭去看那個修長挺拔的慕容元頡,他們真的是父子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