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托皇上洪福。”歐太後也頗為欣慰地說道,然後又向歐明宗說,“宗兒,還不快謝皇上。”
歐明宗依言謝過。
易太後插話進來,說道:“皇上,脈兒小時候也常進宮跟你們兄妹們一道玩,你可還記得?”
“當然記得。”倉微煜笑著說著。
易太後恨不能掐著倉微煜的脖子讓他和身邊的妃嬪信多說幾句話,但倉微煜卻隻點了點頭,然後就轉向歐明宗問她這幾年在家裏做了什麼,看了哪些書,學了些什麼,惹得幾個小姑娘頻頻側目。
倒是榮妃費榮萱年紀不大,涵養卻很好,被倉微煜冷落了也不說什麼,隻是帶著自己剛兩歲的孩子倉頤慶在易太後和歐太後兩人之間輕言細語。
歐明宗心裏警覺,這不是他當天問楚翊常和江陵穀兩人的問題嗎?但倉微煜問話他又不能不答,隻好謹慎地說道:“回皇上,草民身患宿疾,再加上父母親相繼離世憂思過度種下病根,大夫吩咐以靜養為主,不可思慮過多,因此隻學了一些詩詞書畫之類,到底是天賦不佳也無所長。”
倉微煜眼裏便露出一絲惋惜的神色來,但還是很有涵養地點了點頭說:“這便不錯了,詩詞書畫原是修身養性的東西,對一個人的品德大有助益,倒也不必於拘泥於長與不長。”
歐太後忽然掩唇一笑。
“什麼事情讓母後這麼高興?”倉微煜好奇地問道。
易太後也說:“是呀,姐姐有什麼樂嗬的事情,不妨說出來讓大家都高興高興。”
歐太後笑意盈盈地說:“哀家隻是想起皇上小時候的事,那時候皇上才十來歲,每天都要去上清苑讀書,三位太傅輪流講些四書五經、天文地理的,沒過幾天皇上就煩了,成天帶著幾位侍讀逃學到禦花園裏搗亂。想起來好像還是昨天的事情,現在皇上卻已經是一位明君,也能指點昔日侍讀的學業了。”
“那時候年少輕狂,讓母後操心了。”倉微煜也回憶起當時的情景,從眼底溢出了笑容,說道,“那時候表弟也已經到朕身邊做侍讀了,但朕嫌他身體不好行動不便,總是讓他一個人留在上清苑裏應付太傅們,誰知有一次父皇閑來無事去上清苑,發現隻有他一個人在學堂裏,父皇大怒,問朕的去向,但表弟從頭到尾沒有吐露半個字。”倉微煜改喚歐明宗為“表弟”,言語中更多了幾分親厚。
歐明宗垂手站在簾外,也不知道這兩位到底打什麼主意。
兩位太後都笑了起來,歐太後搖著頭說:“這孩子從小就實誠,也不知道替皇上遮掩一下,到底還是讓皇上您挨了先帝的責罰。”
倉微煜不以為意地笑笑,說:“朕那時候少不更事,被先帝責罰也是理所應當,斷不會有半句怨言,難得的是表弟這份忠心。”
“隻可惜到底身體孱弱,不堪大用。”易太後笑得有些難看。
“確實是可惜了。”倉微煜也不無遺憾地歎了一口氣。
這時,榮妃費榮萱忽然開口:“臣妾倒是覺得,歐公子雖然不能在朝廷上侍奉皇上,卻可以掛個虛爵,賜些俸祿,雖然不用上朝,但若民間有個什麼異動也可隨時向皇上稟報。再則,他畢竟是皇後娘娘的親哥哥,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了,這名頭上好聽些,也好尋個好人家的千金。”
歐明宗心中一沉,她現在隻是一個草民偶爾出現,被人發現身份的幾率小,可一旦封了爵,動不動被召入宮中,看個病都得動用禦醫,還怎麼掩飾自己的性別?
易太後移向費榮萱的目光便是一沉,說:“先帝早就下旨收回歐家恩蔭,這樣做豈不是要違抗先帝旨意?”
費榮萱不慌不忙地欠了欠身子,說:“臣妾不敢。臣妾隻是想著今時不同往日,當年穆安國公是為了延續歐家香火而自請聖旨收回世襲恩蔭,現在這孩子也已經長大成人,穆安國公泉下有知也應該安心了。況且,皇上並不需要賜還歐家原來的世襲之爵,可另賜一個低一等的爵位給他,也讓天下人知道皇上並沒有忘記當年的功臣。”
倉微煜點了點頭,說:“榮妃說的很有道理。”
歐太夫人有些失態地跪了下去,說:“皇上,歐家實在無福……”
“榮國夫人不必如此。”倉微煜讓人將歐太夫人扶了起來,然後召來身邊的內侍,說:“去中書省著人擬旨,封歐明宗為從三品侯爵,賜號……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