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之差。
有時候，他也會想，也許自己真的瘋了。
因為寂寞。
泡泡把被子掀開，少年慢吞吞轉過身來，直直凝視天花板。
妖怪倏然俯身，在劉砡額上印上他的唇。
有如蜻蜓點水。
泡泡離遠了點，小心翼翼盯著少年的臉，似乎是想看看那人是否情願。
長長的墨黑發絲纏繞在少年蒼白的手上。
劉砡的臉一點一點的，慢慢透出不自然的紅暈，眼神遊移不定。
泡泡低低笑了一聲，再次俯身。
這次觸碰的，是那片毫無血色，冰冷的唇。
窗外暖光斜斜照在兩個身體上，投下一片陰影。
終於妖怪，吻醒了睡美人。
(15)尾聲
作文批改好發回來了，分數不俗。
年輕的教授用紅筆在文章的尾端寫上:
「下課來見我。」。
令人意外的，他的字體似是小學生後胖胖圓圓的，有幾分可愛。
然後我赴約了。
載著黑框眼鏡的教授坐在舒適椅子上，跟我東拉西扯，不知道目的是什麼。
最後我不耐煩，推托有事要先走一步。他才從後拽著我的衣領，著急的說:
「哎，我跟你說個事兒。」
我等他開口。
「前幾天晚上我批改你的文章時，吃完晚飯回來它就消失了。」
「……」消失
「哎你信我，到處都找不著呢。」
教授連忙把什麼東西塞進我的手，支支吾吾:
「呃……桌麵就隻冒出了這……這塊，嗯，葉子」
我攤開手上一看，是一塊小小蟬薄的綠葉，很普通的樣子。
「然後早上的時候，你那文章回到我桌上了!」
教授睜大雙眼，彷佛在重現他清晨的表情。
我「嗯」了一聲，道了謝，緊握那塊葉子打算離開。
教授又急急忙忙來了一句:
「哎，到處劉砡最後有沒有記起泡泡」
我有些訝異的看著一臉認真的教授，不由自由「噗」一聲笑開了。
但又有點想哭。
同樣的問題，我也有問過二叔。
那時二叔很溫和的笑了，呼擼一把我小小的腦袋:
「當然有啊。」
「那個傻妖，化成人形的時候臉上還橫著這麼顯眼的疤痕，我哪會認不出來。」
二叔垂下眼，帶著笑意輕聲道:
「從一開始，就認出來了。」
我對那年輕的教授說:
「不告訴你。」
教授沒生氣，卻正色道:
「我覺得有的，一定。」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在一片絢爛的夜空中，那片葉子幻化成千萬顆明亮的星辰，洋洋灑灑落在我身上。
嗯，我記得的，那是一種叫作「影木」的妖。
是二叔帶給我的禮物。
②②
(16)後續的小尾巴
「好了，把影木送給你的小侄子了。」
妖怪看著少年和年輕男人的互動，笑問旁邊還是少年模樣的靈魂:
「那我們可以起程去妖界了。嗯」
那時候，少年說不想扔下他的家人。
於是妖怪陪少年在人間浮沉，一貶眼，十多年就過去了。
他們已相識了二十年，相愛十六年。
少年點點頭，抬手把妖怪的長發揉亂，笑眯眯說:
「好。」
經過一大片陰暗的樹海，少年倏然問彎身護著他的妖怪:
「喏。如果有一天你或是我覺得膩了，或是我的靈魂突然消失了，那怎麼辦」
妖怪認真的思索了會:
「我會在妖界找個軀體，不會讓你消失。」
「如果膩了呢」
「……你……你已經，已經膩了嗎……」
「嘿嘿嘿，你說呢。」
如果真的有一天，你我要分離。
如果有一天，我們不再一起。
那我就親手毀掉我們的靈魂。
待下一輩子，我要和你一起投胎成人。
再重新開始，重新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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