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用艾薇公主的身體來到古代,她的命運已被卷入時空漩渦,相較之前更難以抵抗。
就這樣下去,她也不知自己會身去何方。
“同一個未來,隻能對應唯一的過去。或許我離開他遠一點,曆史就不會因我而改變了……”艾薇喃喃地說道,竭盡全力地安慰著自己,“更或許,緹茜說的是對的。”
冥冥之中必然有宿命的存在,或許,她的宿命就是又一次離開他,然後借助某種神秘的力量回到未來。更甚者,或許她此次回到這個時代,根本就是多此一舉。
一旁的朵突然抬起頭來,蒼老的眼睛怔怔地看著艾薇,“殿下,您剛才說的……”
艾薇一愣,轉過頭來,“同一個未來,隻能對應唯一的過去?”
“不是。”朵竟然有幾分激動了起來,她上前幾步,略微混濁的眼睛牢牢地鎖住艾薇,“您是從哪裏知道那個名字的?”
緹茜,她是說緹茜嗎?艾薇驚訝地看著朵,剛要開口相問,但這疑問尚未出口,就被門口傳來謙恭的聲音打斷了。
“艾薇殿下,冬請求接見。”
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艾薇心中自然地產生了這樣的聯想——
那是一輪冬日的太陽,安靜地掛在略帶灰色的天空上,上麵蒙著一層薄薄的霧氣,散發著略帶溫暖卻始終是冷淡的光芒。
就是這樣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緩緩地走進了艾薇的房間,身後恭敬地跟著兩位年歲看起來比他大很多很多的臣子。少年有著清澈而俊美的臉龐、勻稱而結實的身體。及耳的短發,是淡淡的棕色,隨著腳步的一起一落散發出充滿韻律的躍動。
站到艾薇麵前,他微微彎身,非常有禮貌地說:“殿下,冬拜見。”
發音為“Dong”的文字,可以是鶇,可以是東,可以是棟。
艾薇毫不猶豫地在腦海裏描繪出一個漢字:冬。卻不是寒冷的冬,隻是一個普通的、沒有風的冬天。不冷不熱,卻有著令人舒爽的天氣。頓時,她對眼前的少年產生了非常良好的印象。
他行禮的方式說明他應該是擁有一定的地位的,於是她也略微客氣地點點頭,“冬。”
少年帶著略顯靦腆的笑容,修長的手臂指向身後兩位拘束的臣子。兩位老臣立刻向艾薇行大禮,但是那姿態與其說是對艾薇的尊敬,不如說是礙於眼前的冬而隻在麵子上敷衍一下。
“陛下吩咐我過來,帶上了兩位學識淵博的資深官員,讓他們為您介紹一下古實的文化、背景。”
聽到這樣的介紹,一直安靜地站在一旁的朵臉色突然一變,跌跌撞撞地跑上前來,略帶慌張地問:“艾薇殿下,陛下真的要將您遠嫁古實?”
還不等艾薇回答,冬輕輕一側身,後麵就走上來兩個侍者,一左一右攙扶住了朵就往門外帶。
“陛下還吩咐,朵年紀已經大了,怕不能好好服侍殿下,以後就讓我跟著殿下,在殿下到達古實的首都之前,作為殿下身邊的貼身侍者。朵的工作會另行安排。”
朵是被半強迫地拉出屋子的,氣氛驟然變得有幾分尷尬。少年清澈的笑容雖然沒變,但是艾薇對少年的好感在這一刻卻已經添上了幾分懷疑。她沒有立刻站起來追問,隻是依舊穩穩地坐在凳子上,靜觀其變。
拉美西斯要利用她,所以暫時不會有人敢動她,她可以坐下來看看這是上演的哪一出。
少年微微頷首,笑眯眯地對身後的老人說:“西珂、羅布,你們可以開始講了。”
兩名老臣不緊不慢地上前一步,其中一位深深地鞠了一躬,清了清嗓子,開始用詠歎調般的語調說道:“陛下希望埃及可以與古實建立良好的友誼關係。艾薇殿下身為埃及唯一一名未婚的適齡公主,是連接兩國友誼橋梁的不二人選。”
另一位接過話來:“古實與埃及南部接壤,是埃及重要的鄰國,兩國的交好將對埃及的政治地位產生重大的影響。”
“下麵就由老臣來為您介紹一下古實王國的文化和您出嫁時需要注意的禮節。”
臣子聲音洪亮地說著,冬在一旁禮貌地看著,侍者在門口恭敬地待命。艾薇從身邊拿過一杯朵之前倒好的水,一邊聽著老臣的敘述,一邊看似漫不經心地打量著泥製的杯子,當臣子說到“盡力服侍古實的國王”這一句的時候,那杯水就劈頭蓋臉地飛了過去,盡數潑在他的老臉上,還附帶了一個杯子狠狠地砸在他的頭上。文官一下子懵了,緊接著麵孔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青筋在腦邊突突突地一根根跳起來,尷尬地站在那裏,動彈不得。
冬連忙上前一步,聲音裏帶有了幾分為難,“殿下,羅布講得不好嗎?那冬換另一位臣子給您講解吧。”
艾薇麵無表情地拿起箱子裏昂貴的白紗裙,輕輕地拭去手上殘留的水珠,對眼前狼狽的景象不加理會。
“殿下,羅布大人從陛下登基前就開始在外交院任職,讀過無數文書,目睹過無數事例,您怎麼可以對他如此不尊敬?”另一個名叫西珂的臣子終於義憤填膺地喊出聲來。
艾薇瞥了他一眼,“你知道不知道?”她在椅前站起,白皙的手指毫不客氣地指著狼狽臣子的鼻子,“對王室成員說謊,會被判極刑!”
埃及嫁出的公主,為了服侍古實的國王,這樣的語句絕對不可能是拉美西斯願意承認的。這兩位臣子雖然看似恭敬,但是言語間使用的詞語、腔調卻難以抑製地暗示出了對艾薇身份的幾分鄙夷與不敬。
但此時,他怎會知道,居於這瘦小身體裏的艾薇早已不是那個任人欺淩的可憐公主,隱藏在其柔弱外表下的,是一顆桀驁不馴的倔強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