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祠之中,數百人觥籌交錯,推杯換盞,人聲鼎沸,十分的熱鬧。
酒過三巡之後,楊家村人對上首兩名仙師的忌憚也散去了大半,拘謹之意散去,漸漸變得隨意了很多。交談聲、爽朗的大笑聲不絕於耳。
村裏族老們不時的咳嗽,提醒眾人,可效果也並不怎麼好。
楊舟渾不在意,與身邊的師姐欣兒以及父母、族老們談笑風生。欣兒文靜的吃著東西,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菜肴之上,眉眼含笑,看樣子十分的開心。
就在這時,一名楊家村人跑了上來,和楊舟的四爺爺耳語了起來。
村長一張中正又不失威儀的臉上露出些許不悅之色,一頭半寸長的蒼白短發,如鋼針一般,根根倒豎,整個人有一個不怒自威的氣勢。雖然年近古稀,但是身上的氣息才剛剛出現頹勢,還很硬朗。
這位老人當楊家村村長已有三十餘年的時日,而且自身又是練武者,久而久之,一生氣勢養的也是頗為不凡。
聽老一輩人說,四爺爺年輕時在揚州郡城有名的鏢局之中做過鏢師,走南闖北,與綠林山賊等時有廝殺,過著刀頭舔血的生活。後來,因為出了一些變故,便回到了楊家村,退隱江湖,當起了村長。
在他當村長的這幾十年裏,楊家村沒有遭受過外人欺淩。
現在雖然上了年紀,年輕時候積累下來的血腥煞氣也消散殆盡,可是一言一行,也帶著逼人的精神氣勢,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被村長一瞪眼,那三十多歲的楊家村人頓時身子都一顫,臉上露出乞求之色,一邊將目光偷偷的移向楊舟和欣兒,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一般。
楊舟抬眼看去,這男子他並不熟悉,隻是在他小時候見過幾麵而已。
好像是前些年離開村子,去附近的城鎮之中討生活去了,隻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才來。
看上去此人日子過得還算可以,一身綿錦暖袍,嶄新無皺,腰間掛著一塊暖玉玉佩,看上去應該值些銀兩,整個人收拾的很妥當,叫人升不起反感。
不過,此人眉宇之間卻是有幾分蒼白,沒有血色,整個人十分的消瘦,像是長期營養不良,氣血不和所致。
不過,以此人的穿著打扮來看,應該不會發生這種事情才對。
此時,楊舟的雙目卻是一凝,手中端起的茶碗也是一滯。
他從那男子身上感受到了絲絲的陰氣,即使是火爐環繞,也驅之不散。
那陰氣乃是陰煞之氣,凡人靈覺閉塞,絕難分辨,可是修士有法力在身,靈覺大開,自然可以看得出來。
這股陰氣並不強盛,但是環繞在此人身上,耗其精氣,散去陽氣,侵蝕其精神,長年累月下來也吃不消。難怪此人衣食無憂,看上去卻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楊舟不動聲色的拉了拉師姐的衣袖,欣兒不耐的抖了抖衣袖,無所謂的道:“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不就是陰氣附身而已,別吵我用餐。”
楊舟苦笑搖頭,以他煉氣二層的修為尚且能夠看出此人身上附身的陰氣,師姐作為築基修士自是早已經發現了。
“難道是因為遊散的陰魂,盤踞不散,故而沾染了陰氣不成?”
這是楊舟自踏上修行之路以來,第一次遇到陰邪鬼魅之物有關的東西,自然比較好奇。
萬物負陰而抱陽,天地間,有陽便有陰,這是人盡皆知的道理。
一般來說,陰氣邪魅之氣,除了在天地間陰煞聚集之地沾染,便是有陰魂盤踞在身側,沾染了陰氣。不楊舟修為尚淺,還看不出來此人到底是如何讓沾染上陰氣的。
“你先下去,此事不及,不要打擾了兩名仙師的興致!”
村長冷哼一聲,似乎對這名臉色蒼白的村裏人的不分場合,十分的惱火。
雖然,座上兩名仙師一名是村裏後輩,還有一位跟楊舟也是關係匪淺,但是不代表仙師就有義務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在村長眼裏,楊舟能夠做到這種程度,已經是仁至義盡,盡心盡力了。他絕不允許,有人在接風宴席上打擾兩位仙師的興致。
“村長,您就幫幫忙吧!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眼看著我那孩兒就要,就要……”
身上沾染了陰氣的男子一臉的苦相,說著話,悲從心來,竟然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此人離開村子,孤身一人前去附近的城鎮打拚,十餘年來,隨稱不上大富大貴但也是小有成就。按道理絕對是心誌堅毅之輩,絕不會如此的軟弱才對。
可此時卻是悲意徒生,苦苦哀求,顯然是真的已經走投無路,才會在此種場合,不和規矩的前來的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