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閱始終沒有開口,直到過了兩個紅綠燈,陸見儀總算問道:"吃什麼?"
"那就隨便了。"
"沒問題。"
陸見儀開始嚐試和韓閱找些話題,畢竟約他出來是想找個人說話,盡管他事先也沒想好跟韓閱能說些什麼。
"你現在孤獨嗎?"
"為什麼問這麼無聊的問題。"韓閱笑了笑。
陸見儀皺了皺眉頭:"怎麼無聊?"
"人不都是孤獨的嗎?"他答得似乎特別輕鬆,仿佛這已經是不用再說明的道理。
陸見儀繼續皺著眉頭,向左邊撇了下嘴角,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
"你這人真的很奇怪。"陸見儀說道。
"怎麼突然這麼說?"
"因為以前沒覺得,說實話,你不要生氣。"
"這有什麼好生氣的,人不都自以為聰明嘛。"韓閱脫口而出。
陸見儀反倒笑了,笑得特別開心,他在心裏想,原來韓閱也是有脾氣的。剛剛還以為他究竟有多深的城府,換了別人這明擺著就是罵人,可是對於陸見儀來說,韓閱本能地這樣反擊反而讓他心裏有了優勢,或許他以前是高估了韓閱。可是人與人之間,究竟是高估還是低估誰說得清呢。
飯間,陸見儀點了許多菜,韓閱也沒有異議,菜上來了,他也吃得很香,倒是陸見儀幾乎看著他吃。他那吃飯優雅的動作仍然和以前一樣,陸見儀特別注意到了這一點,原來好習慣也是很難改變的,這就是落寞的貴族和暴發戶的區別,人確實有貴賤之分。
吃了一會兒,韓閱放下餐具看著陸見儀說道:"你怎麼不吃啊,點了這麼多,別浪費了美好的食物。"
"我一向吃得不多。"
"隨便你了。"韓閱繼續自顧自吃了起來,吃了幾口,他便用餐巾擦了擦嘴,身體朝後挪了挪,將一隻腿擱在另一隻腿上:"看來你最近心事很重。"
陸見儀勉強笑了一下,輕輕歎了口氣:"哎,你又不是不了解。"
"每個人管好自己就是最好的。"
"你是可以這麼想。"
"一樣的。"
陸見儀搖了搖頭:"不一樣。"過了會兒,他決定不想講這個話題:"說其他的吧。"
"隨便。"
"你最近都在忙什麼呢?"
"生活。"
陸見儀笑了,他的笑聲是從鼻子裏麵發出來的。
"你好像很不真誠。"陸見儀以開玩笑的口吻說道。
"很真誠。"韓閱也像開玩笑。
"拒絕暴露你自己。"
"我沒什麼可說的,我的生活對你沒有什麼借鑒,我們不是一類人。你生活得挺好,說實話,我覺得你不應該鬱悶。"
"人總是覺得別人比自己過得好。"
"沒有啊,我覺得我現在過得也挺好的。"
"現在挺好,那以前呢?"
"以前?"韓閱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還是現在比較好。"
"你作出了選擇,那麼我呢?你要是我你怎麼辦?"
"我不是你,我也不知道。"
"假設呢?"
"沒有假設。"
陸見儀對這番對話明顯比較失望,他撥弄了一下麵前的餐具,情不自禁地抖起腿來,突然他問道:"當初你為什麼做這樣的決定?"
他本以為韓閱麵對這個問題會回答得有些難度,沒想到這次他答得依舊那麼輕鬆:"你什麼記忄生啊,當初不是你跟我談了一次話嗎,你說我影響你的生活,我不就走了嗎?"
陸見儀愣住了,韓閱的回答好像一盆冷水潑在他的頭上。
陸見儀腦子一下出現一個問題:難道現在的一切都是因為他造成的?他不甘心,繼續問道:"你不會是當時決定的吧?難道之前就沒有想過?"
"如果說決定,確實是那時候決定的,如果早決定不是早走了?"
陸見儀徹底無語了,他隻好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過了一會兒,他漸漸變得平靜下來,露出淡淡的微笑:"說實話,你走了我並沒有開心過,從來沒有。"
"所以說,我要是再回去了,你也不會開心。"
"這是真話。"
"那你還要我回去幹嗎?"
"你明白的。"過了一會兒,他又突然搖頭:"不對,你不明白的,你不明白做兒子對母親的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