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你都準備離開了。”我和霍麗坐在海邊的小吃店吃炸魚薯條,霍麗突然歎了口氣,對我說道。
“真好?你不想待在新西蘭嗎?”我印象中,霍麗是一個積極樂觀的姑娘,努力工作,很享受這樣的旅行。
“沒有不想待,隻是覺得有些膩了。”霍麗告訴我。
“是啊,我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感覺。每次當我抱怨打工旅行時,很多人都說,到時候你肯定會舍不得的。但實際上我現在並沒有舍不得,反倒平靜得很。”我把自己的感受也告訴霍麗。
“其實到哪兒都一樣。”霍麗笑笑。
“對,你的人生始終都是你的人生,不是換一個地方就能解決問題的。”這句話,像是我對自己半年打工旅行經曆的總結。
傍晚,我告別霍麗,坐三個小時輪渡抵達新西蘭首都惠靈頓。我隻在那裏待了一個晚上,漫無目的地在各個角落瞎逛。它不像奧克蘭那樣令人心煩意亂,也不像基督城那樣淒厲哀怨,到處是藝術館、博物館、圖書館,充滿濃濃的文藝氣息,可是人依然很少,風卻很大,偶爾經過的路人都縮著脖子裹著大衣匆匆趕路。我頓時失了興趣,在路邊找了家小咖啡館坐下,點了些簡單的食物解決晚飯。
回到客棧,我又認識了同屋一個中國人小衝,他正在奧克蘭攻讀博士學位,現在來惠靈頓見朋友。我跟他閑聊起來,原來我們還算是同行,他以前在國內某家電台工作,後來因為受不了行業內鉤心鬥角、爾虞我詐的現實氣氛,選擇回到校園。他在奧克蘭讀一個非常偏門的專業,據說是研究大眾傳播的心理模式。
“太爽了,隻要有博士學位,你就可以直接拿到新西蘭綠卡吧?”我對小衝說。
“是啊。”小衝點點頭,“可是我不想留在新西蘭,我想回國,找家小學校做老師。我不太喜歡現實的環境,待在相對單純的校園裏比較適合我,安安穩穩過完人生就好了。”
真是有趣,新西蘭這地方,留不下來的人絞盡腦汁想留下來,明明可以留下來的人卻不稀罕。這個世界上原來到處都是圍城。
第二天一大早,我從惠靈頓出發,坐長途客車到達陶波(Taupo),這裏的陶波湖是新西蘭北島最大的湖泊,也是毛利文化氣息濃厚的地區。我在陶波待了兩天,第一天天氣不佳,原本打算徒步去看雪山的計劃被迫取消,而是報了個旅行團跟著帆船到湖心的邁恩灣(Mine Bay)去看當地非常有名的10米高的毛利雕刻,其實在我們看來,也不過如此。最後一天趁天氣稍微好點,我沿著東北方向徒步去了胡卡瀑布(Huka Falls),晶瑩剔透如玉般的瀑布值得一看,隻是沿途的自然風光並不太讓人驚豔。
第三站我去了羅托魯阿(Rotorua),距離陶波隻有1小時車程,是著名的溫泉之城,到處彌漫著濃濃的如同臭雞蛋一般的硫黃味兒,這裏還可以看到眾多富有毛利特色的建築與雕刻。位於西北部的Kuirau Park最值得一去,免費的地熱公園,到處是汩汩噴湧、冒著氣泡的地熱池,讓人仿佛置身於外太空。我在這裏還遇見了一個台灣人,名字也叫Kevin,我們倆興高采烈地跑去當地一周一次的夜市遊玩,結果發現整個夜市隻有十幾個攤位,顧客比攤主還少,那絕對是我見過的最可憐的夜市。當然,羅托魯阿最著名的Polynesia SPA也一定要去,據說是全球十大SPA館之一。
我的第四站則是位於奧克蘭北角的小鎮Paihia,我去那裏原打算報團到新西蘭的最北端看燈塔,因為我總是迷戀位於某塊大陸盡頭的燈塔,像極了文藝電影裏的某個場景。可是當我在奧克蘭轉車,折騰了一整天,晚上10點才抵達Paihia時,我就偷偷地取消了這個計劃。Paihia無比荒涼,除了一條主街和一些無精打采的商店,什麼都沒有。我一整天都不厭其煩地沿著海岸線走來走去,這裏連手機信號都時有時無。可我當時想的是,如果有一個心愛的人陪著我,這地方其實並不差。
2013年9月11日,在我即將離開新西蘭的前一天,我從Paihia最終又坐車回到了奧克蘭,那座我在新西蘭留下最多回憶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