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時候,朱墨竟然帶著一壺酒嬉皮笑臉的來敲他的門,說是邀他共飲。
說起絕狠毒辣朱墨不及洛宇,但是算計人心這塊兒,洛宇不及朱墨——這一杯酒便將他套牢了,此生難以遇知音,兩人一言對上,心知肚明。
可這知音如今死了,不管是從哪方麵看,洛宇依舊有些悲傷的,他抱著懷中早已爛醉的林修,喝光了對方剩下來的酒,迷迷糊糊的扛著人走回屋裏,滾上床抱著睡去了。
夢中他似乎還能迷迷糊糊的聽見朱墨那句吊兒郎當的:洛兄,別來無恙。
千夏知道朱墨去世已經是幾個月後了,本來樂觀的女孩卻有整整一年沒有走出朱墨離去的陰影,她很堅強,她沒有哭,她隻是每天每日都勤練著朱墨交給她的功夫,一次又一次,雪鳳冰王笛在她的手中舞成一片雪白……幾乎是自虐的練習方式讓女孩立刻消瘦的沒了人形,洛虛心疼的望著心上人瀟灑漂亮的身影,飛揚的長發與墨黑色的袍子有了當年朱墨的影,卻沒了屬於千夏的那份天真。終於有一天,女孩在練完一套武功後,站在花海間吹奏起雪鳳冰王笛,飄飄揚揚的雪花順著冰冷的寒風舞動,混合在鳥語花香裏,並不突兀卻異常和諧。
一曲奏完,女孩終於哭了。
她這曲子吹的調不成調曲不成曲,但是沒有人來糾正她——因為創作出這首曲子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真的不在了……悲傷如決提般衝破理智,女孩蜷縮在花海中嚎啕大哭,洛虛聞聲趕來,將哭得不成人形的千夏摟在懷裏,他沒有出言安慰,而是任由她放聲哭泣。
有些時候,眼淚是最好的發泄。
時間越久,希望也就越少,如今三年過去,朱墨依舊沒有一絲轉醒的氣息,沉甸甸的睡著;如果不是那詭異的沒有腐爛的身體和額前沒有淡去的羽毛印記,大家都會以為他死了個徹底,永遠不會再次睜開眼。
老天爺偏偏這麼殘忍,給了一半的希望,也給了一半的絕望。
時光如流水般飛逝,世界在不斷變化,比如說花兒凋零後又再次開放,比如說,昔年的舊友在不斷老去。
洛宇早已突破了三十大關,就連林修也因為長年的操勞,兩鬢竟生出許些白發來,看的洛宇心痛不已;千夏已經成了婷婷少女,一眸一笑間有著朱墨當年的風采,雪鳳冰王笛在玉指間舞動,靈活中帶著致命的一擊。她沒有了當年的無知,卻保留了天真;唐絕依舊是那個唐絕,隻是他的臉因為沒戴麵具的關係膚色漸漸正常,不再是詭異的一黑一白。時光的打磨讓這個冷漠的男人變得柔情似水,雖然骨子裏還是冷的,但是至少他心中有一處溫暖的地方,留給那個不再溫暖的人。
隻是朱墨沒有絲毫變化,他似乎已經不屬於這個世界;他沉睡著,不會死去,也不會呼吸,如果有哪一天他醒來,萬花穀已化為一片灰燼時,於他來講會不會太過殘忍?
每個人都在期望奇跡的發生。
這是第四年的春天,唐絕如往常一樣起了個大早,打算趁著天色剛好為林修去花海采藥。朱墨的棺材被擺放在生死樹下,沒有為什麼,隻是因為林修親手泡製的酒就埋在那棵樹下麵,而那正是朱墨最愛的。
今天的陽光有些單薄,並不刺眼,卻暖暖的,如花開那樣輕柔——是難得的好天氣。唐絕運起輕功,滑翔翼在空中展開後劃過一道優雅的弧線;陽光明媚中,他似乎看見一個黑袍的男子正站在蒼天大樹下,抱著一個有些陳舊的壇子,陶醉的喝著裏麵的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