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又道:“不過話說回來,延兒倒真真是個好孩子,不愧是嫣然那丫頭的兒子,就是和那些個一般的膚淺女子生養出來的孩子不一樣!唉,既然咱們也回來了,你便抽空多去博望苑看望看望那孩子吧!這些年來,他也著實不易呐!是我這個做嫡母的沒甚能耐,沒能好好的將他撫養長大!”

“娘娘說什麼呐?您這些年來不知道多關心延皇子哩,沒有您一直暗中護著,他一個從小沒了娘又沒爹疼的孩子,恐怕早就要被這宮中之人給啃得連那骨頭渣子都不剩咯!這些年來,您表麵上一直對他淡淡的,還不是為了不想讓旁人嫉恨與他、給他招來無端禍事,才一直強忍著的麼?天知道,您這些年來忍得有多辛苦!”阿玥連連歎氣道:“娘娘,延皇子啊,可是個懂事的孩子,他怎麼會不明白娘娘您的苦心呢?唉,您就隻管放心吧,有奴婢看管著,自是不會讓他受到半點子委屈的,這不,上次衛子夫母子狗急跳牆,派人在博望苑大開殺戒,諸皇子及其身邊的親隨皆有傷亡,唯獨咱們延皇子可以是被奴婢派去的暗衛護得好好的,不但是他,就連他身邊的奶嬤嬤都沒能傷到半點汗毛哩!”

見阿嬌猶自不讚同的輕瞪了自己一眼,阿玥立時一拍大腿失笑道:“得得得,知道娘娘寶貝咱們延皇子,奴婢這就親自去瞧瞧他行了吧?”說著,便欲往殿外走。

而就在此時,殿外的守門宮人突然來報,說是搜粟都尉、大農令桑弘羊、桑大人求見。

阿嬌聞言怔了一怔,暗歎一聲真是巧了,便遣人將桑弘羊請進了正殿。**

待得桑弘羊進得殿中,自又是一番廝見。在一番廝見過後,阿玥便很有眼色的先行告辭離開了。如今在長安已待就些許年頭,亦算是天子近臣外加寵臣的桑弘羊,自是知道阿玥是皇後娘娘身邊第一得用的心腹之人的,見其就這般突兀的走掉,不免有些側目。

阿嬌見狀,哪裏不明白桑弘羊心中的嘀咕呢?她當即笑了笑,揮退了身邊侍立的一眾宮人,待得殿中隻與她與桑弘羊兩人,方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你勿要多想,隻是本宮多日不在宮中居住,也不知延兒他如今在博望苑過得好不好。前些日子,又出了衛子夫母子襲擊博望苑諸皇子的事兒,本宮心中終是不甚安穩,還是派阿玥過去親自看上一看,本宮方能真正心安。”

桑弘羊聞言臉色便是一緩,眼中泛起無盡的哀傷,沉默良久,方隱隱有些哽咽的道:“有娘娘如此嗬護著延皇子,嫣然……她若泉下有知,也必會對娘娘您感激不盡的!”

“……唉!”阿嬌聞言不由又是深深一歎,躊躇良久,終是對桑弘羊勸道:“桑卿,本宮深知你對嫣然用情至深。可是,嫣然那丫頭已經走了這麼多年了……如今,你年紀也不小了,著實也該另覓一位佳人為伴,與之共攜連理、生兒育女、共度餘生了!倘若嫣然那丫頭泉下有知,見得你如今這個年紀,還兀自孑然一身,孤孤單單、形影相吊,恐怕,她也是不會安心呐!”

“娘娘,您休要勸弘羊了!想我與嫣然,自幼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一起長大,早已經是情深篤定,此生此世我怎麼可能拋下嫣然另覓佳偶呢?她雖然已經不在人世許久了,可她的音容相貌卻始終猶在我的眼前。臣的心,早已猶如那注滿水的杯盞,已被深深填滿,再也容不下其他人!”桑弘羊聞言,隻是淒然一笑,話裏行間卻是異常的斬釘截鐵。

“……好好好,嫣然那丫頭果然沒有看錯人,沒想到她的弘哥哥竟是這般重情重義的好男兒!也難怪那丫頭至死都還心心念念著她的弘哥哥!”阿嬌聞言一怔,深深凝視了眼前一臉坦然的偉岸男子,霎時紅了眼眶,輕聲呢喃道。

“娘娘……”桑弘羊聞言也是霎時便眼眶一紅,訥訥不能言。

“好了,你可知道,你那般衝動的跑去今上麵前揭發鉤弋與江充的‘奸情’是有多麼威脅?以今上的脾氣,難保不會遷怒於你。就算,他不因此而遷怒於你,事後也很有可能因為害怕家醜外揚而將知道這樁宮闈醜聞的人一一誅殺。”阿嬌淡淡的擺了擺手,狀似默然,卻說著無比關心對方的話語,見桑弘羊一臉不以為然的微笑,阿嬌沒好氣的道:“爾不相信?嗬,本宮不妨告訴你,當日那些隨著今上一起前往甘泉宮朝露殿撞破鉤弋與江充二人好事的一幹宮人,這些日子以來,除了今上身邊鼎鼎得用的楊得意以外,可都被他借著種種借口一揖誅殺殆盡咯!”說著,斜睨了一眼一旁的桑弘羊道:“桑卿,你就不怕陛下也如法炮製,將你滅口麼?要知道,那樁醜事可是你揭發的呐,想來一切始末你要比那些死去的宮人了解得多,你認為今上會放心讓你好端端的活著麼?”

“臣做一切都隻唯娘娘您馬首是瞻!娘娘叫臣怎麼做,臣便怎麼做!娘娘叫臣去今上麵前揭發江充與鉤弋,臣便第一時間去今上處揭發,如是而已!至於,今上會不會讓臣活著?臣就將自己的身家性命全權交於娘娘好了!娘娘您,若不想臣死,必能想到辦法保得臣之性命,如若不然,臣縱是立時就這麼死了,又有何妨?”桑弘羊聞言依舊不急不躁的輕輕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