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朗的劍眉深深蹙起,就快能打個結了。

“嗬,你也說你那舅舅在軍中操勞了多年了,如今,朕讓他卸下重擔,好好享享清福,有什麼不好?衛青為朕鞍前馬後、操勞了大半輩子,如今年紀也不小了,再叫他繼續征戰沙場,為朕和大漢過著朝不保夕、刀口舔血的日子,朕也著實不忍呀!不若,就趁著現在,讓他從軍中逐漸退下來,安排一二閑職與他,也好讓他安享富貴、安度晚年。去病,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劉徹好脾氣的對霍去病解釋道,一副‘孩子你怎麼就不懂呢,我都是為你舅著想’的好上司模樣。

“唔,能夠安享晚年當然好。陛下`身為君主,能夠如此體恤臣下,為臣下著想,亦實乃仁義之君。可……臣的舅舅衛青如今才四十有餘,現在就退居閑職回家養老,會不會早了些?”霍去病猶自不死心的勸解道。

“哼,是啊,朕倒是忘了,朕的大將軍正值壯年哩!怪不得,精力旺盛過了頭!”劉徹聞言卻臉色一沉,冷冷哼笑道:“他還不老,有的是精力。所以才會有事沒事在軍中玩些拉幫結夥、排除異己的小把戲.”

“陛下……”霍去病臉色大變,一時間卻不知如何開口解釋是好,因為,他心中比誰都清楚劉徹此言是真是假,他的舅舅——他一向視之為榜樣的大英雄衛青,這些年來在軍中的確樂忠於一件事情——那就是拉幫結夥、排除異己。據他所知,李家軍的李敢就因為早年和舅舅頗有不和,是以,這些年來一直被他的舅舅衛青刻意打壓孤立、這些年來硬是難以一建寸功,鬱鬱而不得誌。

“去病,你是個實誠的好孩子,朕也不為難你,你那好舅舅做了些什麼,想來你也是有所耳聞的,你又何須為他辯解?”劉徹淡淡一笑,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朕君臣數十年,他要隻單單在軍中拉幫結夥、排除異己,朕也自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罷。哼,可是,你的那個好舅舅可,如今的胃口是越來越大咯!軍中的事情他要一把抓在手中,朝堂上的事情,他也要往自己個的懷裏攔。嗬嗬,他想做什麼?去病,你倒是說說,你這為好舅舅到底想做甚?”

“這……陛下,恕臣愚昧,臣不知……”霍去病一臉的澀然。舅舅的心思,他怎麼會不知道呢?不就是一心想要為宮裏姨母所出的二十八皇子——劉據謀得那太子之位麼?這件事,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自己知道,朝野上下的各位大臣公侯王卿知道,恐怕,今上也早就知道了吧?!可是,這種事,知道歸知道,叫自己怎麼宣之於口呢?一個不小心,舅舅可是要擔上個窺視儲君之位的罪名的。

“哼,去病,你就不必替他掩飾了!他心中想的些什麼,朕清楚的很!是以,朕也不怕推心置腹飛跟你說,朕目前已是容忍他到了極限了!為免他再做出什麼朕超出朕容忍極限的事兒,到時候朕不得不迫於無奈處置了他,朕還是先行卸下他的軍政大權的好。這樣一來,不僅僅全了朕與仲卿的君臣情義,也可使他安享富貴,不至於如同主父偃那般晚節不保不是?”劉徹緩緩哼道。

主父偃?!

想當年,主父偃是何等受今上聖眷,可是他的結局卻實在是不好的緊,不但自己身死,無人埋葬,還累得全組被今上伏誅……

247.嫌隙漸生 1

主父偃?!想當年,主父偃是何等受今上聖眷,可是他的結局卻實在是不好的緊,不但自己身死,無人埋葬,還累得全組被今上伏誅。陛下是在警告他,如果自己的舅舅衛青再這麼一意孤行的走下去,超出了今上的忍耐極限,其下場便會如同那主父偃一般麼?

想到這裏,霍去病的身子不禁一抖:天子一怒,伏屍百萬。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細細想來,那主父偃似乎正是在朝會之上諫言早立太子之後不久,才被今上派到齊國為相的。也是在其去往齊國後不久,主父偃才因犯下大罪,被今上勒令處死並族滅的。

……莫不是,今上從那次朝會諫言開始,便厭棄了主父偃此人,才會……

越想越膽寒,霍去病瞬間覺得,自家舅舅失去些許軍權也無甚要緊。沒有權利,總比沒了命強吧?!失去了些許權勢富貴,換得下半輩子的平靜安寧,實在也沒什麼不好,但願舅舅能想得通。

“……陛下說的甚是!舅舅鞍前馬後的辛苦了這麼多年,也是到了該安享清福的時候了!是去病剛剛考慮不周,還望陛下恕罪則個!”終於下定了決心,霍去病反而是一臉的輕鬆和坦然。

“唔,去病倒是個懂事的好孩子,從來都是一心為公,不徇私、不枉法,活脫脫一個純臣,朕很是欣賞!將軍政事務交托與你,朕倒是很放心哩!希望去病不要辜負了朕對你的這番信任才好!”劉徹聞言輕笑著頷首道。

“諾!臣必當殫精竭慮,以報皇恩!”霍去病當即單膝跪地,鄭重行禮道。

翌日,帝下旨:命大將軍衛青將手中現有軍權全權交與大司馬、驃騎將軍霍去病,自即日起,大漢一切軍事行政事務均交由霍去病一人處理。衛青不再擔任大將軍一職,留任大司馬一位。

“恭喜大司馬,哦,不對,是驃騎將軍,嗬嗬,您乃少年英才,如今又深受今上信重,這前途呀,真真是不可限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