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會是‘洗花塢’的人吧?」小廝突地吃痛的怪叫,一張痛到變形的國字臉布滿駭色。

「洗花塢?」她偏頭想了一下,從諸多產業中跳出一個模糊印象。

「聽說鬧鬼……嗷嗚!少爺,你輕點,壓到我痛腳了……」好痛,好痛,骨頭都要碎了。

巫青墨悄然鬆手。

「弄壁向來口無遮攔,愛道聽途說,請夫人勿見怪。」

「鬧鬼呀!聽來挺有趣的。」她不見驚慌,反而興致勃勃,久未日曬的嬌妍小臉透著紅暈。

「有趣?」墨黑的眉微揚,黒曜般的眼眸褶褶生輝。

安璽玉掩起唇,裝羞澀。

「我是說鄉裏的大叔、大嬸著實有趣,這話令人莞爾,奶奶她老人家待我如珠如寶,怎會尋一處晦氣莊子相贈,定是旁人多想了,繪聲繪影編出個小趣事。」

她是碟仙社的一員,最沉迷的就是鬼神之說,雖然沒有見鬼的經驗,心裏卻是又愛又怕的期待能瞧瞧鬼到底長什麼模樣。

怕歸怕還是非常興奮,鬼屋啊!她不去瞧瞧、探探究竟怎麼成,說不定有意外的收獲,發現人不過以另一種無形的形態活著罷了。

「真的有人死在後院的樹下,舌伸三尺,眼珠子外突、頸部有鬼的抓痕……

噢!少爺,你不要打我頭,會把我打笨的。」嗚!他真可憐,受了傷還挨打,痛上加痛,他隻不過把口耳相傳的事說出來有何錯,少爺也曉得那件冤鬼索命之事。

「稻草腦袋不打也笨,要你學靈光點,我看要在你頭上多紮幾針,吃上十年八年的苦藥也許會有所長進。」巫青墨語調感慨的搖頭歎氣,麵露愧色。

聞言,小廝弄壁臉色發白,抖得如風中落葉般直討饒。

「不要呀!少爺,我會改,絕對不多話,你千萬不要用針紮我,我怕痛。」

見他二人對話逗趣,安璽玉忍不住噗哧笑出聲。

「巫大夫,我們的確住在洗花塢,不過這地方是頭一回來,人生地不熟的,看在同車一行的緣分上,望能多加照顧一二。」

黑瞳的主人因那抹燦爛小容而略微失神,但他很快回應,「不敢當、不敢當,鄰裏之間相互關照是理所當然,用得到巫某之處,定不推托。」

洗花塢確實有鬼魅傳言,源自七年前一名如花少女在那殯命,因此多年來莊子始終給人鬼影幢幢之感,鄉野間多添了一則鬼怪奇談。

這處莊園原來的主人要搬到城裏,轉手托人賣了,不厚道的經手人並未告知買主此事,高價賣給正準備給孫女添妝的安老夫人,但養尊處優的安玉兒並不曉得陪嫁品有莊子,她以為隻有珠釵寶簪、玉石珍珠,還有充做場麵的黃金白銀、上好的布料而已。

要不是安璽玉心血來潮,挖出壓箱寶好做為跟安玉兒丈夫較勁的本錢,還真不知道她私房錢多得嚇人,除了名下有莊子及三間店鋪外,莊子外三百畝水田、二百畝旱地全是她的,她隻需翹腳收租就好,什麼也不必做,錢自然滾滾湧進。

一到二進院門口,巫青墨先命裏麵的下人將弄壁扶進他自個兒的小屋,自己並未入屋,反以步行的方式隨同馬車,引領安璽玉一行人來到看似不小,但門上朱漆已掉的宅院,大門上高懸的「洗花塢」烏木橫匾搖搖欲墜。

他沒有入內,僅是代為叩門,等到一名佝僂的老漢來開門後便自行離去,為多逗留。

「玉夫人?!」聽見安璽玉報出的名字,沙啞的老聲多有懷疑。

安璽玉眉心微擰地審視有待整頓的門麵,螓首一點。

「我是這莊子的主人,管事呢?叫他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