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兒笑道:“在崇華殿跟皇上議事呢,聽說皇上想把少主留下,現在可能正在商量著給少主安排個官職呢。”
趙竹心一臉詭笑,向東方琴說道:“怎麼樣,要不要我去幫你打聽打聽,看他可願留下?”
東方琴故作不解:“奇怪了,為什麼要幫我打聽?他留不留下跟我有什麼關係?”
“好好好,跟你沒關係。”趙竹心無奈道:“跟我有關係行了吧,我去看看。不過呢,我看他堂堂羅漫山少主,也未必稀罕什麼官職。”臨走她特地說了這句話,便叫了玉兒奔崇華殿去了。
路上玉兒問道:“主子,琴姑娘是中意無花少主嗎?”
趙竹心故意嗔她一眼,說道:“你這小丫頭也沒個規矩,什麼話都是你問得的嗎?”嘴上這麼說,自己卻又忍不住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我隻是覺得他們看著對方的眼神很不一樣。可是指望著他們兩個自己承認,隻怕什麼都要錯過去了,若他們真的傾心對方,我倒是不介意從中做個推手。”
她正籌謀著自己的“紅娘計劃”,忽然聽到一陣悲涼的歌聲,卻聽不清歌詞唱的什麼。她問玉兒:“是誰在唱歌啊?”
玉兒閃閃爍爍說道:“哪有什麼歌聲啊?想是您聽錯了,我們快走吧。”
玉兒的反應讓她疑心更起,不自覺地向著歌聲處走去。玉兒攔在她身前,勸道:“主子,我們還是趕快去找皇上吧。萬一待會兒,少主走了呢,您還要幫琴姑娘把他留下啊。”
趙竹心恍若未聞,一步一步循著歌聲而去。
慢慢地那歌聲的唱詞也逐漸清晰,唱的是:“飛瓊伴侶,偶別珠宮,未返神仙行綴。取次梳妝,尋常言語,有得幾多姝麗。擬把名花比。恐旁人笑我,談何容易。細思算、奇葩豔卉,惟是深紅淺白而已。爭如這多情,占得人間,千嬌百媚。須信畫堂繡閣,皓月清風,忍把光陰輕棄。自古及今,佳人才子,少得當年雙美。且恁相偎倚。未消得、憐我多才多藝。願妳妳、蘭心蕙性,枕前言下,表餘深意。為盟誓。今生斷不孤鴛被。”
“主子,我們走吧。”玉兒千攔萬阻的,就是攔不住她。當她走到那扇上麵寫著“落香別院”的小小月亮門時,她忽然明白了玉兒阻攔她的原因。這就是她姐姐生前最後待的地方。
玉兒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趙竹心說道:“玉兒,你先回去。”
“主子……”
“回去!”
自從趙竹心進宮,玉兒也不曾見她這麼嚴厲地說話,猶豫半晌,終於無可奈何地自己先回去了。
此時歌聲已經止歇,換了一聲哀歎。
趙竹心的腳步試探著踏進別院,心中也有些許猶豫:“我該走進去嗎?”她覺得這扇門背後也許藏著她不想麵對的事,或者就此斬斷她同姬爾安的情誼。
落香別院的房屋還算精巧,隻是花草凋零,毫無生氣,不免令人覺得冷清。
趙竹心看準一扇小門,準備走進去,剛剛的歌聲就是從這扇門傳出來的。
她的手落在門板上,並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而入。屋內灰暗的光線令她感覺不舒服,牙床上坐著一人,衣著樸素,但整潔幹淨,發髻也不見絲毫淩亂。這跟趙竹心想象的景象是不同的,她以為常年待在這種地方,沒人管沒人顧,一定會發瘋的,絕不會有心思整理妝容。
當那女子轉身的時候,她更加驚奇,女子容妝秀麗,朗目疏眉,竟是個十足的美人。但那女子似乎比她更驚訝,連手中的繡帕也落在了地上,口中輕輕喚出一聲:“雲枝姐姐?”
趙竹心已猜到這人是誰,“你是葉貴人?”
女子定了定神,仔細瞧瞧趙竹心,說道:“你不是雲枝姐姐。”
趙竹心搖頭說道:“沒錯,我不是。”
女子輕歎道:“你長得真像我的一個朋友。我也知道,你不可能是她,她不可能再回來了。”
趙竹心道:“我是雲枝的妹妹。你是葉貴人,對不對?”
“你是竹心妹妹?”女子笑顏逐開,跑過來拉住趙竹心的手,“你真的是竹心妹妹?你怎麼會到宮裏來的?”
趙竹心問道:“你知道我?”
女子點頭:“嗯,我叫葉蘭,是雲枝姐姐的好姐妹,她常常跟我提起你的。你長得真的很像她。”
“她常常提起我?”趙竹心喃喃嘟囔一聲,隨即笑道:“葉貴人,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姐姐死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葉蘭的神色立刻暗下,轉身回到床邊拾起手帕。看來她也不肯輕易開口,她們都被禁止再提起“雲枝”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