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活之前夫看招>

正文 1、新婚告急

陽春三月,當北端依然飄飛著倒春雪之時,這座活力四射的南方大都市已然是春風沐城,鳥語花香,隨處可感見勃發的青翠在枝頭蠢蠢欲動。這裏的碧枝翠葉受老天的厚待,能幸運地避過寒冬的考驗,很容易再次生機勃勃,繁花似錦。人們往往還未完整感受到冬天的寒冽,春天便急不可耐地來臨,但很短暫,短暫到幾乎從冬季直接跳躍到夏季,讓人捕捉不到幾縷春天的顏色來細細品味,如同一場夢般。

一個悶潮的黃昏,夕陽餘暉映照下,散落在青山綠樹中的豪闊別墅掩映在鬱鬱蔥蔥間顯得格外的寧靜。此處倚在疊翠秀麗的山麓環抱裏,傍於綠水微瀾的湖畔邊,一個國際標準十八洞七十二杆高爾夫球場就近在眼前,球道、果嶺起伏跌宕,變化萬千層次豐富,別墅與青山、綠水、高爾夫彼此自然地渾為一體。這裏的別墅與別處不同的是隻針對高爾夫會員銷售。

在果嶺上的一棟別墅裏,約二丈高的挑空客廳四麵都高懸透亮采光極好的落地玻璃,將屋外清秀的山水風景引入豪宕典雅的客廳。

常歡顏從公司回來後便一直倚著超大的玻璃幕牆,她將額頭靠在冰冰涼的玻璃麵上,落寂的眼神越過依繞餐廳、玄關通道、客廳的凸型遊泳池望向花園一隅,瞧到園丁正在調整著智能灌溉係統,他在控製器上按了幾個鍵做好編輯,不一會智能噴頭開始噴出細細的水流,輕盈地噴灑在花壇裏和草坪上,這小巧可愛的噴頭相當人性,它噴水歸噴水絕對不會弄濕庭院路麵和周圍的涼椅。

雖說是早晚涼爽的春季,但中午至下午的太陽已經開始酷熱,火辣辣的陽光燃燒著這些春天裏綻放的花朵,如果缺水的話不久之後便會發蔫了。

整座房子大大小小的花園花池共有六個,圍繞著遊泳池的這個最大。這麼多花花草草需要打理,想想都覺得累人,要說讓她這個學珠寶設計的弄點創意之類的尚且遊刃有餘,園藝嘛……那是一竅不通的,她可伺候不好這些嬌柔的綠色生命。

還好她老公打理著他父親留下的製藥企業,不愁沒錢,能用人民幣解決的問題根本用不著她操心。這將近一千五百平方米,總價是個六打頭有點兒氣勢滂薄的八位數目的房產,便是他兩年前買下的,每個月的物業管理費都要五千多。

但這屋子的男主人眼下人卻不知身在何處。JustMarried,常歡顏想起一部影片,新婚告急,她目前不恰恰正是這樣的境況嗎?

新婚第二天他以公司最近太繁忙作為理由,堂而皇之地讓原本許諾的浪漫蜜月之旅瞬間化為烏有,緊隨而至的是整個人仿佛人間蒸發,一星期未曾在這個家露過麵。移動電話關機,她打電話到公司找不著人,拉下臉麵到公司尋人仍是撲個空。有時候她真懷疑他是不是受到外星人攻擊並劫持了,或者被和諧患有癲癇症狀的 係統抽沒了。

結婚前一天他們還如膠似膝甜甜蜜蜜,結婚後一天即獨守空房。一切變化得太快,快到讓她措手不及,讓她不由得惶惶然。

常歡顏無奈輕歎,莫辜負,這春天的大好時光,這是新婚第三天她回公司上班時,同事看她沒去度蜜月,驚訝之餘發出的感慨。

夕陽的餘暉漸漸地消失殆盡,等候已久的月亮開始揮灑淡淡如水的光暈,以此宣告夜幕降臨。

這個時候周圍是柔和的寧靜,細碎腳步聲和衣衫窸窣聲由連接餐廳和客廳的走道那兒傳過來。常歡顏尋聲望過去,一個約莫四十多歲的女人向她挪步過來。“靳太,晚餐準備好了,要再等等靳生嗎?”

這問話之人是家裏負責做飯的家政人員王桂芝,微胖,五官端正,臉皮蠻白淨的,整個人看著精神清爽,也很具親和力。除了她還另有兩個負責衛生清潔的,比她年輕些,模樣也是幹淨整潔得很。

王桂芝口中的靳生,也就是常歡顏的丈夫靳承宇對用工用人十分挑剔,不僅人要長得幹淨,而且必須利索勤快,家裏的衛生要做到分分秒秒都是一塵不染。這些苛刻的標準與他身上的那點小潔癖有關。

常歡顏曾經取笑過他的這一心理障礙,說他就像元代一有些名氣的畫家倪瓚,此名人便是一個潔癖狂人——古時候沒有抽水馬桶,廁所基本都是簡單的蹲坑或者糞桶之類的。而這位倪先生家裏的廁所卻是一座空中高樓,下麵是鋪滿雪白鵝毛的香木格子,糞便下去後鵝毛飄飛起覆蓋住,旁邊還專門配有仆人將糞便移走。

常歡顏挖苦他的潔癖堪比倪瓚,大有文人之氣,無傷大雅。靳承宇對此隻是嗤之以鼻:“我還沒到達他的那種境界。”

王桂芝見她微有發呆出神,於是小聲輕咳一下。

常歡顏回過神,看了看手表,莞爾一笑:“不等了,已經七點多了。”她是個有著細膩情感,敏[gǎn]又帶點驕傲的人,丈夫的不歸家讓她的感情多多少少受到了傷害。但她肯定是不願讓心裏難言的委屈展於人前,因而她盡力用微笑來偽裝自己。爸媽給她取名常歡顏,是希望她的一生常常能開顏歡笑,而眼下她正強作歡顏,似乎如此這般才能對得起那承載著爸媽祝福的名字。一生歡顏……多麼美好的願望卻又是多麼的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