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其大義又愧疚頗多,現封南宮宸為鎮國大將軍,賜婚與錦榮公主,孝期一過,立即完婚,希望錦榮公主能為南宮家開枝散葉,彌補我公西皇室對南宮家族的虧欠。”
孫華朝聲音的來源看過去,金鑾殿上高高端坐著一個年輕男人,孫華想起來這是那個狗皇帝,不是被他親手殺死了嗎,怎麼還活著,孫華走兩步到眾人麵前,卻發現沒有一個人看著他,他穿過眾多人的身體,看到大殿中間站著一個神情倔強的少年。
孫華跟著少年時的南宮宸,看他一路走回南宮府,府裏燃起許多白色燈籠,人人披麻戴孝。
少年倔強的神情此時微微流露出一絲脆弱來,眼圈逐漸溼潤了。
“父親,爺爺,叔叔,從此南宮家就隻有我自己了。”南宮宸喃喃說道,眼淚奪眶而出。
孫華看著這滿目皆白,人人麵帶哀色,忽然覺得心痛不已,好像生命中真的失去了重要親人一樣空落落的,孫華撫摸著胸口,感覺不到心跳。
孫華走到南宮宸對麵,看著這個與靖兒有幾分相似的麵孔,正默默流著淚,咬緊嘴唇不讓自己哭泣出聲,孫華憐惜地伸出指尖拂去他的淚水,他看起來不過才十七八歲,臉上還帶著蛻變殘餘的稚氣。
“別哭,別哭,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靖兒,對,我們還有靖兒!”孫華安慰他,說著卻忽然想起來,他著急了,靖兒呢,靖兒!
孫華猛叫一聲坐起來,才發現自己不過做了一個夢。
轉頭看見靖兒還安穩的睡在自己身側,孫華鬆了口氣,俯身親吻靖兒的眉心,手指輕柔的撫摸過他的臉頰骨。
幸好你還在……
南宮宸至死都沒能再見到南宮靖一麵,他的部下率軍自立新王朝,請來天師為南宮宸選墓址。
天師說此人命格奇特,本是帝王之相卻抱憾而終,一生殺伐征戰,身上沾染了過重的血氣和戾氣,若是沒有足夠的陰魂供奉他成為陰帝,他將會變成厲鬼攪得現世不得安寧。
於是為他選墓址在四麵環山的碗底處,這人鬼魂將存活萬世,受千萬陰魂供奉,安穩長眠於地下。
蠻人越過黃水殺過來了,部下們隻能匆忙把所有被殺死的皇室和敵軍屍體一同作陪葬放進陵墓,金銀玉器等陪葬竟然都沒得及放入。
他們也許想不到千年後盜墓盛行,這一座簡樸的不能再簡樸的墳墓竟然被人盜開,一個傻缺二百五拿著一瓶偽狗血就喚醒了沉睡千年的魂魄。
孫華低低笑起來,地下室裏幽幽的燈光放佛一跳一跳的隨著他的笑聲顫動著,原來他根本不是什麼南宮宸的一部分,所謂愛著靖兒的那一部分,不過是自己臆想出來的,為千年前悖於倫常的禁忌愛情找了一個自以為不錯的後路,他實際上就是南宮宸,就是那個看起來果斷冷靜實際上懦弱膽小的男人。
他是——
為公西王室征戰一生,賠上了整個家族的蠢貨。
為公西錦的王位疲於奔命,自己卻慘遭背叛的蠢貨。
為兒子報仇,結果大仇得報卻連最後一麵都未能見上的蠢貨。
孫華笑著笑著就嚎啕大哭起來,為什麼,為什麼他可以重新醒過來,那他的靖兒呢,靖兒隻能留下這一具沒有溫度沒有氣息的冰涼的屍骨嗎?
為什麼命運總是這樣不公平?
為什麼不讓他繼續沉睡?
為什麼這麼痛苦?
孫華痛苦的蜷縮在南宮靖的屍骨旁,緊緊抱著他,好像這樣就不再痛苦一樣,好像這樣就能感受到他想要的溫度一樣,好像這樣就能懷抱整個世界一樣。
我抱著你,你就是我的整個世界。
如果可以,我願意陪你一同死去,我願意與你一同長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