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楔子:殘陽如血(1 / 1)

第一卷 楔子:殘陽如血

第一卷 楔子:殘陽如血

那殘陽似血球一般掛在天穹,餘輝照映著這蒼涼的大地,把馬背上的人影拖得老長老長。

戰馬嘶嚎,狼煙嫋嫋,空氣中充斥著血腥的味道!

這,是一個戰場。

年邁的老將,倒拖著一口鈍刃的青銅劍,劍身上粟粟滴下股股熱血,收韁勒馬,仰望黃天,耳邊傳來風的呼嘯,馬的悲鳴,還有護在自己身前身後幾百殘兵敗將的哀歎之聲。

險關絕地,重圍深陷。

王師大軍已將這一群叛軍重重包圍,無數支箭弩立了起來,迎向這群窮途末路的人。

死神,就這樣微笑著在那黃天之上,一眼不眨地盯著他。

這位身經百戰的老將,也不禁疑惑了,他迷茫的問了一聲:“我錯了嗎?”

聲音很小,隻有他自己能聽得見,左右的副將們都在沉著應敵,沒有聽清楚老將在講什麼,唯獨他除外,一個被老將摟身於懷中的孩童。

他的孫子!

孩童嘴角掛起一絲冷笑,在這鼎魚幕燕之地,他卻異常冷靜,冷得像是一塊冰,天生沒有感情也似。

他對老將冷笑道:“當然錯了,你這個救了天下卻害了自己的蠢人。”

聲音不大,卻是如此響亮,那一瞬間,天地間似乎沒有了聲響,連震天價的喊殺之聲和風沙的呼嘯都靜止了,隻餘那孩童那句清亮的話語,如同一陣驚雷滾過,迭蕩在所有人的心髒上。

每個人的神經都被撩撥了一下,包括那渾身染血的老將,他被他孫子的話驚得險些跌下馬來,他怒吼:“住嘴,畜生。”

左手,竟掐上那孩童的喉嚨,虎目圓睜,像一頭發怒的獅子,滴血的長劍舉了起來。

青暉皓皓,折射著殘陽的餘光,反照著孩童的俊臉,孩童的嘴角還是那一抹冷笑,從未改變,清亮的聲音卻也絲毫不變:“大秦帝國因有了您而興旺,但現在卻要把您當成叛徒而鏟除,您的家人和朋友一個個死在屠刀之下,而您卻還如此執迷不悟,您覺得你做對了還是做錯了呢?”

“衡兒,我商家之人,如何出了你這等叛逆,君要臣死,臣豈能不死?你卻說出這等大逆不道之言,看來爺爺隻能先取你命,再向大王請罪了。”那老將一臉的悲涼,雙頰老肉顫抖,鈍劍緩緩落下,瞬間血光飛濺,眾將士驚叫出聲,圍了過來。

劍光落處,那孩童右臂被生生斬斷,他鋼牙一咬,哈哈哈哈大笑起來,老將在孩童的笑聲之中抽回長劍,他孫子的血噴了他一頭一臉,那孩童還笑著,在那漫天雪霧之中,那清亮的聲音依舊明快:“大秦之殤,遲早要亡,衡若不死,必冥此恨,祖父,您相信否?”

“待我用手中這口傷痕劍斬下你這顆腦袋,看你還有什麼叛逆之言要講?”老將怒已衝天,手中青銅劍再次奮手當空,劈開了那夕陽的殘光,向那孩童的脖頸狠狠斬去!

從那劍尾拖著的血光之中,他仿佛看遍了自己的一生光陰。

曾經縱橫天下,曾經笑傲江山,曾經輔佐先王橫掃南北變法富國,曾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多麼的威風赫赫,曾經是居功至偉天下卑服婦儒皆頌的宰相大人,如今卻論為了千軍萬馬追殺,家破族滅兵困彤地的叛軍首領,走投無路的他,隻好把這致命的一劍,斬向了自己家族唯一僅剩的血脈,自己的親孫子。

這,便是一出人間之悲劇,這,便是千古帝王們導演的兔死狗烹之把戲,命運,永遠是那麼可笑,量你再是才高天地智貫古今,你也逃不過帝王的手掌心。

劍,就在那殘陽之光中斬下,劍光映亮了孩童的雙目,漫天的飛矢之聲唰唰傳來,絕望的尖叫聲瞬間蓋過了孩童的冷笑之聲,四麵八方飛來的漫空箭雨,這幾百殘兵敗將傾刻被天空的飛箭淹沒了。

隻傳來遠處秦軍主帥的聲音:“萬箭齊發,一個不留,大王下令,斬草除根。”聲音蕩過戰場,馬上激起了弓箭手們山呼海嘯般的回應:“大王英明,斬草除根,萬箭齊發,一個不留。”震吼聲中,萬箭如雨一般傾瀉過去,在那毫無縫隙的箭雨下,饒是一隻蒼蠅也無法逃出生天。

此戰在曆史上叫彤地之戰,乃秦惠公圍剿叛臣商鞅的一場戰爭。公元前338年,秦孝公去世,太子駟即位,即秦惠王。公子虔等人告發商鞅“欲反”,秦惠王下令逮捕商鞅。商鞅逃亡至邊關,欲宿客舍,客舍主人不知他是商君,見他未帶憑證,告以商君之法,留宿無憑證的客人是要治罪的。商鞅想到魏國去,但魏國因他曾生擒公子卬,拒絕他入境。商鞅回秦後被迫潛回封邑商,發動邑兵攻打鄭縣(今陝西省華縣)。秦王發兵討之,商鞅戰敗死於彤地,其屍身被帶回鹹陽,處以車裂後示眾。

而那提劍斬親孫的老將,便是那威名赫赫的商鞅。

老將為何身死彤地,惠公為何剿殺商鞅?此戰引出的另外一個淒美慘烈的傳說,為何又發生在十數年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