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好笑地道:“說不定那樓上住的是幽靈呢。”
話音才落,已聽淩鈺“啊”一聲尖叫。她正牽住梁肇啟的袖子,被他這一嚇驚得猛然撲進他懷中,緊緊抱住他的一隻手臂。
清淺的香氣埋入梁肇啟鼻端,他的心突兀地一跳,“允是無意的話,珍妃不必如此驚慌。”出口的聲音卻有些嘶啞。
兩側宮燈油竭,瞬間熄滅,長巷已覆上濃重的黑色,淩鈺更為恐慌,抱緊梁肇啟的手臂不願鬆開。
不得已,梁肇啟緩緩伸手輕拍淩鈺的肩,“珍妃,沒有事的。”
黑暗下的景物都隻有一層影子,連這影子也都是黑色的。或許因為梁肆啟的殘暴,淩鈺總覺得這王宮到處都有遊蕩的孤魂。這樣想,她抱緊了梁肇啟的手臂不願鬆開。
無奈,梁肇啟無聲一歎。他本可以推開她的,卻在低眸時心突生憐惜,不忍她如此受驚,“回去吧,我送你。”一隻手臂不知如何擱置,梁肇啟遲疑一瞬,放在了淩鈺腰際。
這條路確實黑得望不清方向,但他在宮中生長多年,閉著眼都不會迷路。輕巧地帶淩鈺回到央華殿,淩鈺依舊還伏在他肩膀處不敢睜眼。
“到了……”沒有看到淩鈺的反應,他再輕輕說了一句。
淩鈺這才回了神,望著宮門外值夜的宮人,愣神半晌,匆忙放開梁肇啟的手臂。
正文 103 王命難違
驚慌失措的退離讓梁肇啟有一瞬的怔神,等淩鈺的身影消失在殿門外,他恍惚一瞬才離開。
大殿中,淩鈺則飛撲入房間,見到明亮的光才不至於像方才那樣恐慌。她這才憶起自己與梁肇啟一路走來的場景,身為梁肆啟的妃,她已是逾越了。
但,但方才的暗夜裏隻有他可以靠住,她也無法呢。
今夜發生的事情太多,淩鈺是絕不會相信梁肇啟的話,相信梁肆啟非要去的地方隻是因為喝醉酒而胡亂想去的地方。不過誰都不會告訴她,她多想也是無用,歡宜宮麼,等之後抽出時間再去吧!
輾轉反側躺在床榻,淩鈺腦中想的都是陸。他真的是與自己做了訣別,從此後天涯陌路,不再相念。可是臨別他的那句跟他走,淩鈺卻牢牢記在了心中。跟他走,還能回到從前嗎。
想不到,索性就不再想了!
這樣渾渾噩噩度過整夜,等到天明時淩鈺才漸漸入睡。但耳側太吵,一直有嘈雜的聲音。睜開眼,淩鈺望見寢殿中的梁肆啟。這一次並不驚訝,她已經漸漸開始習慣。
但這一次卻有些異樣,梁肆啟背對著她坐在殿中,還不知道她已經醒來。他對著身前跪地的宮人道:“寡人在珍妃這裏,別的地方不想去了。”
宮人好像非常驚恐,顫唞著聲音斷斷續續道:“黎嬪非要,黎嬪非要……”
“她懷了身孕就非得將寡人拉去?既然如此,那這孩子不要也罷!”梁肆啟壓低了聲音,怕吵到淩鈺,沉沉的聲音卻更加顯得古怪陰冷。
淩鈺被他出口的話驚到,忙坐起身,“天子,你怎可這樣兒戲!”
梁肆啟回身來,一時歡喜,“阿鈺,你醒啦,沒想到你這麼能睡呢。”
淩鈺蹙著眉:“天子,你怎可這樣兒戲,那是你的子嗣!”
梁肆啟不悅:“寡人最不喜歡他人要挾於寡人,若黎嬪要如此,寡人也顧忌不得,這並不怪寡人。”
還說不怪,黎嬪所懷可是他的親骨肉,“就算天子不在乎女人,那子嗣總應顧及。”
“阿鈺,為何你也要與寡人作對?”出口的話帶著驚訝與薄怒,梁肆啟就是這樣一個人,輕易就會生氣,即便和顏悅色,也深藏心計。他的變化太大,隻在話音落下的一瞬又輕輕笑道,“你也可以替寡人誕下子嗣,寡人並不是如你所說不顧及子嗣。”
淩鈺半晌說不出話來,心中已是猛跳不停,梁肆啟不知道,她每次都會偷偷去吃避孕之藥,不願懷上他的孩子。她還沒有做足準備,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何來保護好孩子。更何況,她不愛他。
梁肆啟見她怔怔看他,笑著伸手過來挑起她的下頷,“怎麼,感動了,還是害羞?”
淩鈺偏過頭,微笑:“妾……”
欲言又止,讓梁肆啟的眼神變得炙熱,他俯下`身,淩鈺急忙將頭偏開,“天子,昨夜醉酒之事你還記得嗎?”
“寡人不記得了。”她並沒有說什麼事,他卻這樣直率地回她。
淩鈺心中更覺奇怪,笑問:“昨夜天子想要妾陪著去歡宜宮,後被允王所攔,幸好允王來了,不然妾怕照顧不好天子呢。”小心留意著梁肆啟的神情,卻難發現他的一舉一動。
梁肆啟的神色自然,淡笑一聲:“那是寡人兒時居住的宮殿,許是醉酒思念幼時了,寡人的醜態都被你瞧見,真是有失風度。”他朝淩鈺搖頭一笑,頗有無奈之感。
淩鈺呆得不知所以,梁肆啟明明生性殘暴,卻有這樣溫潤平常的一麵,淩鈺半晌都緩不過神。
他微微可惜,“明日一過,寡人定的十日之期就到了,可惜好像還沒有讓你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