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人一個叫繪珠,一個叫畫釧。回到雲津齋,蘇禧將兩人安頓在後罩房裏,與另兩個三等丫鬟同住一間房。
聽雁一麵給蘇禧端茶倒水,一麵口無遮攔道:“姑娘,晉王妃是什麼意思啊?咱們雲津齋又不缺人,她還特地塞了兩個人進來。奴婢瞧著那兩人生得一臉妖媚,一看便不是什麼正經丫鬟。”
蘇禧默聲不語。連聽雁這種粗心的都看出來了,她又怎麼可能看不出袁氏的打算?
且袁氏又說得那般清楚,讓她安排那兩人到衛渢身邊伺候。
她與衛渢成親沒幾日,袁氏便迫不及待地往雲津齋塞人了。
隻是有一點蘇禧想不明白,袁氏既然想往雲津齋塞人,為何是挑衛渢不在的時候?她想了想,道:“聽雁姐姐,這幾日你安排兩個可靠的丫鬟,看著繪珠與畫釧。倘若她們有什麼動靜,隨時都來稟告我。”
聽雁頷首道是,又問:“姑娘,那還需要給她們安排事情嗎?”
雖說蘇禧嫁給了衛渢,但聽雁幾個大丫鬟還是習慣叫她“姑娘”。
蘇禧道:“安排一些不打緊的事情吧,不要讓她們兩個進屋。”
雲津齋有專門管理下人的嬤嬤,姓金,是個規規矩矩、恪盡職守的老人。聽了蘇禧的意思後,便安排繪珠與畫釧兩人打理後麵花棚的花,這門差事說好不好,說壞也不壞。一旦哪盆花出了問題,蘇禧便可以用“辦事不利”將她們打發出去。
蘇禧對金嬤嬤的這個安排還算滿意。
*
接下來幾日,繪珠和畫釧還算老實,安安分分地打理花棚,沒有鬧出什麼事端。
倒是蘇禧收到了衛渢寄的家書。
這應當是他剛到洛州時寫的,上頭簡單交代了一下路上的事情,興許是太忙,信上沒有多少內容,倒是隨信一並送過來一個紫檀雕花的箱子。蘇禧打開看了看,裏麵全是洛州特色的小玩意兒。衛渢知道她喜歡琴和香料,裏麵不僅有失傳的琴譜,還有幾種名貴香料,以及數不清的珠釵首飾。
蘇禧托腮看著衛渢的信,忽然就想他了。
其實這半個月她每天都會想他,但是沒有一次像這次這般強烈。
蘇禧坐在翹頭案前提筆寫回信,寫到一半,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袁氏送了兩個丫鬟的事情說了。寫完之後,便去外院將信送給李鴻。
這頭,寄安堂。
晉王妃袁氏與二爺衛汛坐在玫瑰椅中,下方跪著一個穿粉藍色衣裳的丫鬟,正是繪珠。
衛汛喝了一口茶,看向繪珠:“打聽到衛渢何時回京了麼?”
繪珠低著頭道:“世子夫人不讓奴婢接近正屋,奴婢與畫釧隻負責打理花棚,暫且沒有探聽到世子回京的消息……”
衛汛皺了皺眉,道:“不讓你們接近,你們不會想辦法接近麼?我再給你們十日時間,倘若還是問不出來,便回揚州去吧。”
揚州不是指地名,而是指專門培養揚州瘦馬的地方。一般從那裏出來的女子,便沒有想再回去的。繪珠身子縮了一縮,抬眸看向衛汛,“求二爺不要將繪珠送回去。”
這般可憐的模樣,委實是楚楚動人。然而與另一抹身影相比,便差得太遠了,衛汛陡然失去興趣,揮揮手讓她下去。
屋裏僅剩下衛汛與袁氏二人。袁氏問道:“汛哥兒,你確保能萬無一失麼?”
衛汛沉思片刻,道:“別的事情已經安排好了,隻要能清楚衛渢回京的時間,孩兒保證不會讓他活著回到京城。”
袁氏不大放心,“可若被人知道此事是你所為……”
衛汛安撫道:“娘大可放心,待事成之後,那些人一個都不會留,不會有人知道此事與咱們有關。”
……
一刻鍾後,衛汛從寄安堂出來,走在回二房瑞思居的路上。
恰好蘇禧給李鴻遞完了信,正好回雲津齋。她今日穿了一件粉藍色繡金短襦,下麵配一條同色鳳穿牡丹紋的裙子,腰上佩一塊魚紋石榴銀腰飾,隨著她的步伐叮鈴作響,清脆好聽。就見她偏頭正在與丫鬟說話,唇邊掛著淺盈盈的笑,杏臉桃腮,嗓音軟濡。
盡管不是與衛汛說話,但聽著那聲音,也能讓人心曠神怡。
瑞思居與雲津齋在同一個方向,蘇禧走在前麵,並未看見衛汛。
衛汛慢吞吞地走在蘇禧身後,望著她的背影。
看著看著,眸色漸漸轉深。
衛渢真是好福氣。不曉得擁著這般美的妻子入懷,是何等銷|魂蝕骨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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