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蘇禧能冷靜下來想一想,便能發現這件事有許多破綻。
衛德音身為帝後唯一的小公主,身邊定然有許多宮人跟著,怎麼可能說丟就丟?且不說蘇柏羽不是那種衝動莽撞的孩子,不可能隨隨便便就帶著衛德音出來,蘇禧還安排了聽鶴跟著他們,聽鶴謹慎心細,一定不會讓他們兩個單獨上街的。
即便這倆孩子真的丟了,也會有宮廷侍衛專門去尋找,何必需要衛世子親自出馬呢?
可蘇禧一是擔心蘇柏羽,聽到他走丟的消息後就亂了分寸;二是因為和衛渢在一起,她的心裏和腦子都是一團亂麻,根本不能好好細想,所以輕而易舉就相信了衛渢的話。
現下人找到了,她也沒有理由再繼續跟著衛渢,視線輕輕移了移,不著痕跡地錯開了他的視線。“既然柏哥兒和小公主都找到了,我就先回去了。”
衛渢麵無微瀾,沒有反對。
蘇禧就當他是默認了,屈膝道了一聲別後,就帶著聽雁緣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他們不知不覺走了很遠,幾乎走到了燈會的盡頭。蘇禧瞧著兩邊的花燈,來的時候沒心思觀賞,眼下事情都解決了,便也起了賞花燈的心情。她邊走邊看,路過一個猜燈謎的地方,花燈做得精巧可愛。
蘇禧腳步頓了一頓,最終還是沒停下,直接走了過去。
沒走幾步,就聽見攤主叫喚:“這位公子,進來猜個燈謎吧?若是猜對了這盞花燈就送給您了。”
蘇禧下意識回身看去,隻見衛渢站在她身後幾步之外,麵容一貫的清清冷冷,饒是站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也抹不去那一身的金尊玉貴之氣。他看了一眼花燈,客氣地婉拒了攤主,然後繼續若無其事地往前走。
蘇禧不知道衛渢就在身後,剛才看花燈的悠閑頓時煙消雲散,她趕忙回過了身,加快了腳步。
回畫舫的路隻有這一條,蘇禧還沒有那麼自戀,認為衛渢是故意跟著自己的。
何況衛渢對她的態度又是那麼不冷不熱。
走了一段路,前方不遠便是燈會的盡頭,湖畔燈火闌珊,湖麵停著幾艘畫舫,蘇禧一眼就瞧見蘇家的畫舫。她正準備快步走過去,這時卻聽見右手邊有人喊道:“猜燈謎了,最後一盞花燈,誰猜中了就是誰的——”
蘇禧循聲看去,本來沒抱著多大的興趣,卻在看見那盞懸掛在半空的燈籠後,怔了好大一會兒。
走馬燈的四個燈麵上繪著四季風光,春雨冬雪,夏風秋霜,每一麵的景色都描繪得栩栩如生。燈籠在燭光的映照下,一麵又一麵地不斷翻轉,像是四季光陰,一眨眼便過去了一年。這盞燈籠比三年前蘇禧相中的那一盞還要精致,畫上的四季風景麗美,一看便是用心描繪的。她仔細看了看,發現“冬日”那一麵燈麵上,亭子裏臥了一隻白白胖胖的兔子,模樣憨胖可愛,瞧著很有幾分熟悉。
蘇禧想了很久,總算想起來她給衛渢繡的荷包上麵也是這樣一隻兔子,神韻和動作簡直一模一樣。
世上竟然有這麼巧的事?蘇禧詫異地看了又看。那位攤主見她似乎很喜歡這盞燈籠,笑容熱情道:“姑娘,可要試試猜個燈謎?”
蘇禧問道:“謎麵是什麼?”
攤主道:“咱們這燈謎跟前幾個不一樣,是個對子,姑娘若是對得出來下聯,我便將這燈籠送給你。”說著指了指燈籠底下懸掛的謎條,一個字一個字地念道:“這上聯就是——水底月為天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