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已知道……
你早已知道……”
歌聲愈發飄遠模糊,幾乎融入了風中。
“惡魔的毒液注滿了你的身體
死亡的臉是青的……
她穿過廢墟,穿過墳墓,摘下最後的玫瑰花……
卻被牢固的纜索泊在了海底深淵……”
在那魔鬼所織的網中……
我看到了,你的死亡……”
“忠貞的歌者……
終於得到了最後的安詳……”
歌聲漸漸消失,風吹即斷,仿佛從未存在。
斯內普定定地看著懷中漸漸僵冷的身體,終於閉上眼。
炙熱的液體從那緊閉的眼眶裏安靜地滑落,落地無聲。
“我在黑暗裏傾聽,多少次,我幾乎愛上了那靜謐的死亡……
死是多麼富麗,在午夜裏溘然魂離人間……”
辭世的靈魂還依傍著鍾情的懷抱,瞑閉的眼眸平和寧靜。她的火焰點燃了他幾乎化為灰燼的心靈。她穿過廢墟,穿過墓穴,走進他的靈魂,那麼痛苦黑暗的路,她卻仍為他摘下了最後的玫瑰花,為他點燃了最後一炷香,卻在自己身上留下了深刻而可怕的災難。
難以挽回,難以磨滅。
她挽救的不隻是生命,卻以她終生的呼吸,微笑和淚珠,作為沉重代價。
她是一顆孤獨的星,卻將光明照到了冬夜浪濤裏岌岌可危的船。她給予的毫無保留的信任和愛意,讓盲目掙紮的靈魂最終照到了安息之地。
她帶他離開了生與死之間危險的旅途,卻不幸被死亡囚禁。
“我愛你,西弗勒斯。”
那柔軟溫暖的嘴唇似乎還停留在唇畔,輕笑的低語不停在耳邊回蕩,包容敞開的懷抱是如此的令人安寧放鬆,細致虔誠的親吻仍然沒有離開他的指尖……但是她的身體,卻已然冰冷。
這是新春,卻成了愛情逝亡的唱道人。
他在籠中成為缺乏高貴怒火的囚徒,在無休止的自卑愧疚裏腐朽潰爛,她給了他一隻手,打開了全新的門窗,重新賦予他可貴的陽光和芳草。她將他拉出泥沼,於是他看得到霧氣洋溢果實圓熟的秋,伴著穀倉,在打麥場上,夕陽的胭紅散碎了田野,知更鳥群起呼哨,群羊高聲咩叫,燕子呢喃不歇……對他來說,她就是綠色之邦。她,隻有她。
她將他從黑夜裏喚醒,她卻陷入了永恒的沉睡。
愛情可以為人加冕,卻也能將人釘上十字架。
她心甘情願地為他滴血,但是這種溫柔卻給了他無止境的痛苦。
那是一種靈魂撕裂的痛楚。聽得到一寸一寸炸開的爆響,清晰,徹底,無情,殘酷。
那是致命的一擊。
她用她的死亡,鑄造了一座生者的墳墓。終其一生,他都不會再從那裏走出一步。
斯內普慢慢俯下頭,冰冷顫唞的嘴唇印上了少女蒼白的額頭,久久親吻。
他抱緊少女的身體,低頭,直到彼此額頭相觸,再無間隙。
他的嘴唇在顫唞,脊背繃得極緊,但是卻又慢慢鬆懈下來。
他吐出一口灼熱的氣息,仿佛這樣就可以減輕五髒六腑炙烤融化的劇痛。
他更加抱緊了對方,閉上雙眼。
我愛你,因此我無所畏懼。
即使是死亡,也不能將我們分離。
用生命的最後一場儀式,來作為你離去的悼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