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沫雅垂下眼瞼,輕聲應和,“是。”
任栩塵迂緩抽回自己的大掌,未多言,隻身離去。詩沫雅心道他是責怪自己了,當下有些難受。倒是任嘉允若無其事,也不阻攔。唯有莊若水,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不理解為什麼任栩塵會不開心的拂袖而去。
幾許煙波成蹉跎 (三)*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莊若水說:“阿善是怎麼了?”複又訕訕的繼續進食。
詩沫雅轉過心思,暫且放下任栩塵對自己的氣惱,平和的望著將來的公婆,冷靜道:“二位前輩這麼說得這麼直接,阿善怕是不太能接受罷。”
任嘉允應了一聲,漫不經心道:“兒媳,該改口喊爹娘了。”
莊紅梅掩唇微笑,莊若水更是笑得放肆,“爹爹,你怎麼連姐姐都捉弄?”
詩沫雅卻是一滯。別說爹娘,就是單純的這二字她喊在嘴裏也是不大習慣的。是以,一時沒了聲音,有些尷尬。
“阿善會理解的,很多事情,無須解釋。”
詩沫雅輕輕勾起嘴角,淡然道:“他固然會理解,可為什麼是二十多年沒有爹娘疼愛的阿善來理解你們?”
莊紅梅被她說得一愣,任嘉允倒是沉思幾許,揶揄道:“兒媳,我覺得他應是比較理解我們。但是理解你,可能就有點問題了。”
經此提醒,詩沫雅才又回到之前的情緒。
是了,她才是最令任栩塵怨憤的一個。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他最喜愛的人也知道,唯獨他被瞞在鼓裏,變成了最無知的唯一一個。
詩沫雅還在想著,任嘉允已帶著莊紅梅和莊若水就此離去。
詩沫雅呆呆的看著他們的背影,直到白霜收拾完碗筷,大喊了幾聲才緩過神來。
任栩塵為了她已經低頭很多次,她不能再等著他來理解自己。曾聽聞,常常退讓的一方,終有一日會倦怠,從而離去。所以,她不能再讓任栩塵那麼辛苦了。
負氣離去的任栩塵並未回到自己的寢居,反倒去了螢燭居。現下已到了九月份,螢燭居裏卻是爭奇鬥豔,一片花海。
入院便是滿眼大麗菊,花色繁多。有花瓣有白色斑痕的紅色福壽和呈睡蓮狀的橙紅色瑞寶等八個品種,整個院子裏都彌漫著它的香氣。任栩塵輕嗅片刻,不大喜歡,又更進一層。再往裏,是紅白相間的夾竹桃。
沒有濃鬱的香氣撲鼻,任栩塵稍稍舒展了眉頭。
一條清澈的小溪自當中穿行而過,溪上架了一座木亭,很有意味。任栩塵倚著木柱,雙目無彩。心中想著是,任嘉允說的那句:若水是你的妹妹。
若水是他妹妹,便意味著任嘉允是他的父親,莊紅梅是他的娘親。這件事情,除他之外,所有人都知道。怪不得若水一見他便那般親昵,怪不得沫雅對若水時常見怪不怪。原來,隻有他一個人不知道。
難怪昨日沫雅會無緣無故問那樣的問題,原是想探一探自己。也難怪今日早上她那般難為的看著自己欲語還休,原是這個原因。
可是,他的爹娘這般完好無損,為何當年要舍他而去,且到今日才與之相認?
陌伯從未提過他的爹娘當年發生了何事,就這樣將他丟給陌家,且一去便是二十多年。如今欲相認,卻隻是丟那樣一句話給他。
任栩塵垂下眼瞼,陣陣涼風拂麵而來,並一顆溫熱的心,一起吹涼。
詩沫雅找到他時,已是月明星稀。
吹著清香的微風,發絲輕輕飛揚,衣袂飄飄。趁著清朗的月華,負手而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