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我這是為大哥高興呢。”葉杉杉笑著站起身,“我出去打個電話,讓哥哥嫂子陪您說會兒話吧。”
秦徹早上出現晃了兩下就走了,這一整天葉杉杉幾乎都沒離開過病房,自然也沒機會給家裏打電話,現在有人來接班,難免會有些迫不及待。當然,她這麼急著走,還是想給秦徹和小然創造更多擦出火花的機會。
火花?火球還差不多!
顧欣然幾乎快要被她那句哥哥嫂子噎得當場吐血,哪還有心思跟某人擦火花。
而且,秦老太似乎也沒打算給他們這個機會,盯著病床旁邊的監測儀看了幾秒鍾之後,老太太毫不客氣地把孫子也趕出了病房,“阿徹,你先出去呆會兒,我有些話想單獨跟小然說。”
雖然老太太的聲音聽上去清晰且平和,但秦徹和顧欣然都不約而同地嗅到了將死之人交代遺言的味道。
奶奶身體健康的時候秦徹沒能讓她老人家開開心心,現在她時日不多,他不會也不敢違逆她的任何吩咐,她要他回避,他二話不說,乖乖轉身離開。
秦徹走後,顧欣然幹脆坐到了床邊,給老太太倒了杯溫水,“您先喝點水。”
秦老太笑著搖頭,輕輕把水杯推開,“我現在已經是油盡燈枯,就算喝神仙水也沒用。”
“奶奶您別這麼想……”
“第一次見你我就知道你是個特別懂事的好孩子,所以……把我們家阿徹交給你,我很放心。”雖然聲音細弱,但老太太還是心急地打斷了‘孫媳婦’的好心勸慰。
剛才聽嫂子刻意打趣時,顧欣然覺得很窩火、很憋屈,但意思相近的話從老太太口中說出來,她聽著卻感覺很心酸。太直接的承諾她也說不出,隻能盡量自然地敷衍帶過,“您別想那麼多,安心養好身體要緊。”
“我已經是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你就不能讓我安心地走嗎?”老太太心心念念想的都是這件事,想敷衍帶過可沒那麼容易。
連續說了幾句大段大段的話,老太太已經微微有些喘,看著她充滿期待的眼神,顧欣然實在不忍心對她說不,“您放心,我會安心陪著他。”
“隻是陪著他還不夠,你要進到他心裏,弄清楚他在想什麼。”
這是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秦老太給顧欣然上的最後一課,也是很重要的一課。真正的陪伴不止是站在他身邊,而是心與心的交流和共鳴。如果不能走進他心裏,靠得再近也感覺不到擁有他的真實。
顯然,這個話題已經超出了顧欣然的預想範圍,一時間,她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你可能覺得阿徹看上去有點高深莫測,猜不透他心裏在想什麼。其實……他也不是生來就這樣。”好好的一個人,誰願意整天疑神疑鬼、提心吊膽地活著。秦徹也不是生來疑心重,不輕易相信誰。隻是因為曾經親身經曆父親被最親近的陷害致死,使得他對信任一詞徹底失去了信心。“他經曆了太多普通人無法想像的隱忍和挫折才有今天,所以才會格外小心謹慎,你得體諒他。”
說完這一長段話,老太太已經有些呼吸不暢,顧欣然急忙起身,想給她連上氧氣管,卻被她揮手推開,“我沒事,歇一會兒就好了。”
這一歇,眨眼一刻鍾就這麼沒了。
期間,顧欣然一直坐在原位,靜靜地等待著老太太繼續開口。
卻不想,老太太一開口就讓她無地自容,“你就這麼幹等著,不主動說點什麼?我不能回應,但當聽眾還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