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再要亂動,我便隻能讓紅棗將你給綁了……”木婉兮幽幽道,那眼神帶著無比的哀怨。
王子謙哪見過這種場麵。
哪有未出閣的女子能說出這種話,將他綁了……
真要那樣的話,要是被外人看見……還不定會傳出什麼來呢……
王子謙隻覺得頭上冷汗直冒,想起之前小公爺曾數次暗中囑咐他,這位錦郡主絕不是個好唬弄的主兒。
現在看來,她與那小公爺倒真有幾分相配。
王子謙心中不由苦笑。
木婉兮熟練的剪開他腿上的傷處,但見箭簇已然被拔去,但因為箭簇都帶有倒刺,所以傷處向外翻著口子。
傷的範圍雖不大,但傷口卻是很深。
木婉兮取來藥也不假他人之手,仔細的將藥塗在他的傷處。
王子謙坐在榻上,麵色蒼白,雖然心裏一百個不情願但現在也隻能由她為自己處置患處。
木婉兮手腳麻利的上藥,包紮,動作一氣嗬成,隻看得王子謙目瞪口呆。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這種包紮處置患處的方法是出自一個女子之手。
木婉兮處置完王將軍的傷處又吩咐紅棗去幫王將軍更衣。
王子謙不允,木婉兮道:“母親焉能是那好糊弄的?義兄這身衣裳又是塵土又是血跡,不露餡才怪。”
王子謙無法,可他平日完全不用丫鬟伺候,現在隻得聽憑這兩個丫頭擺布,一時間神情倒有些窘迫起來。
木婉兮倒覺得有幾分好笑,不想這堂堂大將軍平時卻是這般不近女色,身邊連個服侍的丫鬟也沒有。
她將藥箱交由紅棗,又在外間囑咐了跟隨在王將軍身邊的小廝幾句。
等她回來再看向榻上,卻見王子謙的臉已然滑向側麵,呼吸漸沉,已然是睡著了。
紅棗將王將軍換下的戰袍交由小廝拿去處理了,木婉兮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書房內燭火微暗,恍惚間她仿佛又見到當初王府滿門俱被莫宇洛斬殺的情形。
王子謙誓死不屈,孫夫人吐血而亡……而王婕……死於亂刀之下……
一幕幕,恍若就像昨天發生的事。
隱約中,她又聽到莫宇洛那得意的笑聲,胸口仿佛壓著千鈞之重,讓她無法呼吸。
“……婉兮……”
迷迷糊糊間,好似有人在喚她。
她猛地睜開眼睛。
這時候,書房窗外已是天色大亮。
她向床上看去,但見王子謙披著外袍坐在榻上,臉上滿是尷尬之色。
“不想義妹昨兒沒有回去,當真是為兄的過錯……”王子謙說著便想起身。
木婉兮一把將他按住,“兄長不可……”
後麵的話她還沒說完,自她身後便傳來一個陰冷的男聲:“王將軍身體有恙就不要下床了。”
木婉兮心中一驚,轉回頭來正對上一雙散發著寒意的雙眸。
小公爺莫寧乾身著披風,正站在書房門口。
但見他身上滿是塵土,靴子上濺著些泥點,下頜上已長起一層短胡茬,明顯是趕了遠路回來的。
木婉兮頓覺得一個頭兩個大,這種場景下三人相見著實怪異。
她有心想解釋,但又覺自己並未做錯什麼,便若無其事的起身與莫寧乾福禮道:“見過小公爺。”
莫寧乾站在門口冷冷的盯著她,牙齒發出清脆的‘嘎嘣’一聲。
莫寧乾突然上前一把扯住木婉兮,返身出了書房。
王子謙呆坐在榻上,這時一直候在外間的小廝哭喪著臉跑進來。
進屋就跪下磕頭:“主子,奴才真的是攔不住那位爺啊。”
王子謙嘴角抽了抽,其實小公爺進到書房來的時候,他也是剛剛醒來。
不管怎麼說,睜眼就看到那殺氣衝天的冷麵閻王,對誰來說都像是一件可怕的噩夢。
莫寧乾拽著木婉兮匆匆離了書房,王府的侍衛都認得這位小公爺,但見他滿麵怒容,俱都麵麵相覷,不敢阻攔。
木婉兮好不容易才將自己的衣袖從對方的手上抽出來。
“小公爺!您這是何意?”她瞪了眼睛。
莫寧乾的胸口急促地起伏著,怒氣衝衝的盯著她:“你說呢?”
“您大清早的過來,難道就是為了對我發脾氣?”
莫寧乾咬著牙,“爺最近忙的很……你就不能讓人省點心?”
木婉兮不服道:“您這是從哪說起?恕我愚鈍。”
“聽不懂?”莫寧乾猛地將臉貼到她的麵前,烏黑的眸子裏射出道道寒光,“你與王將軍又是怎麼回事?”
木婉兮白了他一眼,“照顧義兄也有錯?若早知道這也算錯,當初便由著您死在聽雪崖好了!”
木婉兮也確實有些生氣,這話說的便狠了些。
莫寧乾一下子被她的話噎住了。
原本滿肚子的氣現在卻突然卡在那裏,張了張嘴,後麵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
木婉兮毫不退縮的迎著對方的目光。
她又沒有做錯事,憑什麼一大早他便跑來向自己發火?
莫寧乾身邊跟隨的侍衛此時都遠遠的站著,誰也不敢靠前。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碰見居然有人敢如此直接的瞪著他們的小公爺。
身材嬌小的錦郡主看上去就像是個孩子,身高還不及小公爺胸口,但卻氣勢洶洶仰頭瞪著他。
“……爺隻是……”莫寧乾的舌頭頓時就像打了結,“爺隻是不想看到這一幕……”
“不想看就別看!又沒人拿刀逼著您!”木婉兮一夜都沒有睡好,剛醒來又被他拖出來,此時也正一肚子火。
“我對義兄怎樣那是我的事,與小公爺您無幹,若是您覺得我們礙了您的眼睛,大可以不登門!
要是覺著我有損您小公爺的顏麵和名聲,大可以向皇上請旨,駁了你我的婚事……”
木婉兮越說聲音越大,完全不留麵子。
那些侍衛悄悄向後退了退,俱都把臉轉過去。
想當做沒聽見吧,可是這麼大的聲音,他們就是再跑遠點也能聽見。
而且他們擔心這小公爺一會若是動怒,會不會直接就將這錦郡主給斬了?
他們可從來沒聽說有人敢如此當麵與鐵麵狐狸叫囂,而且就差指著鼻子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