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究竟是什麼,一時間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
他隻覺得自己的心就像一堆亂草。
他並沒有忘記自己當初對她的執念。
但那更多的是對這個女子的好奇、敬佩、甚至帶著些報恩的情緒在裏麵,以及對鳳痕傳說的期待。
漸漸的,他發現自己已經忽視了鳳痕,在他的眼中,更多的隻是看到這個女子的本身。
可在她的心裏,好像對什麼都不在乎,甚至對自己也是一樣……
“你可知李太醫的診斷?”他咬著牙齒,心中暗罵她沒心沒肺。
這事他本不想提起,因為換做任何一個女子都會因此而黯然神傷,更何況她還是個未出嫁的少女。
“自然知道。”木婉兮淡淡一笑,“隻是一副賤軀而已,不足為惜。”
莫寧乾隻覺牙齒‘咯’地一聲脆響,險險被他咬斷。
她的心中究竟藏著什麼秘密?他竟然無法將她看透。
木婉兮並不理會他這沒來由的惱怒,繼續道:“小公爺還是多多留意最近朝堂之上的戰報才好。”
“戰報?”莫寧乾不知道她為何突然提起此事。
“很快,南邊就不會這麼太平了……”
“你是指……南方番邦進犯?但是南方已經快十年沒有戰勢了。”莫寧乾顯然對軍隊的事情也很了解。
“此次進犯並不是空穴來風,而是朝有人故意與之串通,為的就是將某些人調往南方,軍中刀劍無眼,小公爺您可要好自為之。”
莫寧乾氣息一滯。
對方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如果南方發生戰勢,他很可能會被調往戰區。
先不說離開都城,他之前布下的局就要毀於一旦,而且正如木婉兮所說,戰場中刀劍無眼,亂軍中死個將軍也不算是什麼意外。
想到這裏莫寧乾冷冷一笑:“看來莫宇洛是要狗急跳牆了。”
“隻要小公爺您行事謹慎,他有萬全計,我有過牆梯,咱們自是不用怕他。”
木婉兮用了個‘咱們’,這讓莫寧乾的臉色緩和了許多。
紅棗和綠竹守在東屋外差不多快一個時辰,仍沒見小公爺出來。
而且東屋裏靜悄悄的,兩個丫鬟心焦,卻不敢進去,隻得在屋外打轉。
最後還是綠竹壯著膽子,從後窗往裏窺探。
紅棗見綠竹將眼睛貼在窗紙上,臉色卻‘唰’地一下變的慘白。
怎麼回事?
她不敢說話,拚命的搖晃著綠竹的肩膀。
綠竹呆呆的退到一旁,紅棗貼近窗紙往裏觀瞧,頓時也白了臉。
隻見木婉兮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在暖炕上睡了過去,手裏捏著的棋譜滑落到一旁。
小公爺靜靜的坐在炕桌旁邊,一邊飲茶一邊默默地凝視著她。
紅棗驚的立即從窗邊退開。
綠竹瞪著眼睛望著她,兩個丫鬟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按說大小姐睡了,做為客人的小公爺理應離開。
可這位爺倒好,不但沒走,還坐在那裏品茶觀美人。
這要傳出去豈不是要坐實了小公爺要娶錦郡主的傳言麼?
木婉兮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
本來她與小公爺正在商議下一步對付太子與莫宇洛的計劃,可由於身子太弱,不知不覺中,居然睡著了。
等她醒來的時候,外麵天色已暗,炕桌上點起了紅燭。
她想靠著如意枕坐起身體,卻突然看到在紅燭的陰影裏坐著一個高大的黑影,嚇了她一跳。
“小公爺?”
她驚的心髒砰砰亂跳。
沒想到自己睡過去後這位爺居然未走,一直坐在自己的麵前……
“你醒了。”紅燭的背光裏傳來莫寧乾低低的聲音。
“您……我的丫鬟都到哪去了?”
“外麵。”莫寧乾簡單的說了兩個字。
木婉兮醒悟過來,他坐在這裏,外麵哪有人敢進來埃
想到這她不由得苦笑起來:“小公爺,這未免太過失禮,如若傳出去的話……”
“誰敢亂說話,我就先割了她們的舌頭。”燭光中莫寧乾的眼睛隱隱散發出銀色的寒光。
看木婉兮睡醒後精神仿佛好了許多,莫寧乾便站起身,“剩下的事情我們改日再議。”
說完他轉身出了屋子。
木婉兮愣愣的瞪著眼睛。
改日再議?他守在這裏一直等她醒來就是為了說這句話?
這個男人……真是越來越難以琢磨了。
楊府老夫人六十壽辰在即。
木府也準備了賀禮,而且這次楊老夫人還指名要楊氏帶上木婉兮與木之晴同往。
這其中隱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但木婉兮並不在意。
以她現在的身份,就是老夫人與木萬榮都要多給她幾分顏麵,更何況木之晴因為上次的事,已經名聲掃地。
第二日一早,老夫人差巧靈來梅園,說是特意為木婉兮在都城最大的綢緞莊訂製了衣裳,要她過去選料。
連日來木婉兮的身體尚未痊愈,整日都是懶洋洋的,老夫人看她辛苦,索性就免了她來問安的規矩。
其實以她現在的身份完全不用天天到老夫人屋裏立規矩,隻是她不想讓外人落下任何口實,所以隻要身體允許還是會跑到老夫人屋裏露露臉。
木婉兮剛進屋子便見滿屋的錦緞霓裳,猶如身陷萬花叢中一般。
她雖早有準備,但還是嚇了一跳,道:“祖母,您這是做什麼?就是選料也用不了這麼多啊。”
老夫人笑眯眯的拉著她的手。
“傻孩子,可以多做幾身,看你平日穿的太過素氣,我們木府又不缺銀子,也省得被楊府那邊小瞧了去。”
木婉兮隻好坐下,任屋裏的丫鬟們輪番拿來衣料到她麵前過目。
她選了半天,隻選了三種淡色的,老夫人看不過去,索性做主為她又選了五套色彩豔麗的料子。
“祖母,這顏色……太豔了吧?”木婉兮從小到大一直都是穿著幾個妹妹的舊裳長大的,府裏過去的新衣裳從來沒她的份。
所以突然見到老夫人如此熱情還是有些不適應。
“怕什麼,哪個府上的小姐們沒有個幾十套衣服,你現在又是郡主的身份,誰還敢說半句不成?”老夫人假意拉下臉來。
“好了好了婉兮穿就是了,您別生氣……”木婉兮撒嬌道。
老夫人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又幫她選了幾匹料子,可那顏色卻是豔麗的如同孔雀一般,她不禁暗暗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