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
我想我可能是死了,因為我最後看見的是一片刺目的紅,那是鮮血的顏色,那個和我聲音一樣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的告訴我,你叫安城,你要找幸。
幸是誰?我不知道。隻是想起他的時候心會漲漲的,有些酸又有些疼,然後便是漫長的苦澀。
我在苦澀中睜開了眼睛。
眼睛因為漫長的黑暗被突如其來的光刺得又閉上,我依稀看見一個白衣女子背對著我站著。
很久以後我才能漸漸適應光明,麵前的女子有流水般的茶色長卷發,被一根素淡的碧玉簪子鬆鬆的挽著,她的背影看上去冷漠而孤傲。
你是誰?她問著,同時轉過身來,長發在空中劃過美妙的弧線。不要對我說謊。她說。
白衣女子有著一張傾國傾城的臉,纖纖細眉下是一雙微微上挑的鳳眸,灰藍色的瞳孔,小巧的鼻子,薄唇抿成細細的一條直線。她的皮膚是一種病態的蒼白,卻絲毫不影響她帶著風情的靈動與嫵媚。
我叫安城,我在找幸。我下意識地回答,繼而又問,那麼你呢?姓甚名誰?
天帝座下,天音哀。她頓了頓,我……忘了自己姓什麼。她的聲音清冷而空靈,不像其他少女,她的聲音有些滄桑,就像是看破了世間萬物,紅塵世俗,卻又留戀於凡世的無奈所致的滄桑,絕望的天真。
我環顧四周,這才發現自己身處的地方是如此陌生,一片桃林一條小溪,兩人一猿一空穀。
這裏是桃源。白衣女子突然說。
我疑惑的望向她,女子靜靜的站在那兒,閉著眼,有風吹來,吹落了她的簪子,長發便輕柔地瀉下,隨風飄舞著,此時正值盛春,開得燦爛的桃花被風卷起,風帶著她的裙角翩躚,迷離於花雨,偶有高猿長嘯,屬引淒異,空穀傳響,哀轉久絕。
風中有好聽而低沉的男聲傳來:“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小安,你喜歡這樣的桃花林嗎?”
然後便是自己的聲音:“不喜歡,因為桃源本不存在,若是對此產生執念,無非浪費時間。”
我記得,那時也是這般的,花雨漫天。
原來這世上真有桃源。
我在這桃源住下了,哀在小溪邊蓋了幢小竹樓,我占據著最頂層的小閣樓,因為那有一扇小小的天窗,夜晚可以看見星空。哀說過,星空上,便是她的家。
說這話的時候哀的表情很迷茫也很懷念,然後她就會對著天空邊發呆邊搖動著手腕上係著的一個小金鈴鐺,清脆的聲音回蕩在山穀中有一種別樣的的悲涼。每當哀陷入思考後總會無意識地這樣做,可是在平時她卻能奇跡般地保持鈴鐺不響。
我無聊了,隨手從地上拔了朵蘑菇,看了看,想著多采幾朵燉湯喝,哀的聲音幽幽的傳來:“鴿血菇,劇毒,無解。”
我嚇了一跳,趕緊扔了,又看見遠處幾株藤曼上星星點點的小果子,心想:“吃點果子應該不要緊吧?”剛邁出一步,哀的聲音又輕飄飄的傳入耳中:“珠石果,食用者立即灰飛煙滅,萬劫不複。”
我顫巍巍的蹲下,伸手欲把地上一株不起眼的野草,哀緩緩道:“千草,觸碰者血肉分離,白骨成灰。”
“嗬,這世上哪有什麼桃源。”我心想,
“這裏對於我來說,就是桃源。”哀輕柔的說。
我蛋腚(==)地抬頭看了看正午的豔陽,道:“此時天色已晚,我回房休息了。”然後我不急不緩的走回房,躺下,閉眼。有毛茸茸的東西碰到我的手,我嚇得從床上彈起來,看見哀和一個金發男人站在我床邊,男人手裏拿了個狗尾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