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德納太太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伊麗莎白,伊麗莎白驚訝地站起來,“哦,是的。是在維希修女院時認識的,可以算是朋友。他是伯爵夫人的外甥。但我沒想到他會到這裏來……”

加德納太太露出一種“你別說啦,我都明白啦”的表情,跟著站了起來,笑,“那就去把客人迎進來吧!安娜——”她叫家裏的傭人,“來客人了!快來幫個忙,趕緊把這裏收拾下,再帶傑克他們到育嬰室裏去……”

伊麗莎白對舅母的曖昧表情感到有點無奈,但懷特先生人都在門口了,也顧不得多解釋,急匆匆整理過頭發和身上的衣服後,就與舅母一道去門口迎接。

來訪者衣冠楚楚,手持鮮花,彬彬有禮地朝加德納太太行禮後,立刻為自己的冒昧前來表達歉意,“但是,”他接著說,“倘若知道了伊麗莎白小姐的住處而不來拜訪,那就顯得我更加失禮。”

懷特先生剛一亮相,就用他的英俊和謙和給加德納太太留下極好的印象,當得知他還是倫敦醫科大學的副教授後,顯得更加驚訝,很快,她就回過了神兒,笑容滿麵地請客人進來,引到起居室,陪坐片刻後,就借故離開,把地方讓給了伊麗莎白和客人。

“伊麗莎白小姐,女管家收到你的信後,立刻就轉給我。您畫得太好了,完美地表達我想表達的東西,甚至超乎我的想象。知道您住在您舅母家,我忍不住就過來了,想親口對您表達感激之意,您不會責備我的冒昧吧?”

等加德納太太離開,懷特先生再次為自己的到來表達歉意。

伊麗莎白在投寄給女管家的信裏附上過自己的地址,當時想著倘若需要修改的話,方便聯係。

“您太客氣了!”伊麗莎白笑了,“隻要您覺得合意,我就放心了,何至於要您親自上門道謝。”

“不,不,這是必須的,因為除了道謝,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您一定要幫我的忙。”

懷特先生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裏帶著發自內心般的明亮笑容。.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您說吧,還是那句話,隻要我能幫得上。”

“您一定能幫得上的,隻要您願意,”懷特先生笑道,“事實上,明天我要去參加一個慶祝酒會。大家都有女伴,考慮到我若單身前去,未免顯得太可憐了。不知道您是否願意發發善心拯救我這個眼看就要被人嘲笑的家夥?”

他的語氣非常逗趣,伊麗莎白忍不住發笑。

明天自己當然有空。以女伴的身份隨男性朋友一道出席某個聚會,這在社交季裏也司空見慣。何況,對方已經這樣說了,她也不好意思再拒絕……

思忖片刻後,她點頭,“沒問題。我很樂意。”

“太感謝您了!您幫了我的大忙,伊麗莎白小姐!那就這樣約定,明天下午五點,我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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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懷特先生後,伊麗莎白把答應明天陪他參加聚會的事告訴了好奇的舅母。加德納太太看著她笑吟吟地:“親愛的,去吧,玩得開心點。年輕小姐就該多參加這種聚會,何況身邊還有這樣一位出色的優秀青年。當然,在這之前,讓我們先選好明天你要穿的衣服!這就交給我吧!我保證會讓你成為聚會裏最動人的一位小姐!”

伊麗莎白被舅母的話給逗得發笑,“您別想歪啦!這可不是什麼男女抱著各自目的的那種社交聚會。懷特先生說了,隻是和他工作有關的一個酒會而已。”

“好的,好的,”加德納太太笑,“那也需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來吧,我們去選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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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伊麗莎白一再強調,穿自己帶過來的那件去年做的禮服裙就可以了,但拗不過加德納太太,最後花了多達三十英鎊的錢到她經常光顧的一家衣帽店訂購了條最時新的裙子,外加一雙秀麗的綴了蕾絲的羊羔皮淺幫高跟鞋。錢記在加德納太太的賬上。用她的話說,這是自己送給侄女的禮物。

“真是漂亮啊!這條裙子太配你了,鞋子也很美。我就喜歡看到年輕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參加舞會!這才叫生活。”

在上流社會,高跟鞋從幾個世紀前就開始流行,在三寸細跟高跟鞋盛行的時候,因為造鞋工藝相對跟不上的緣故,鞋子遠不及現代高跟鞋那麼穩腳,時髦人物不得不冒著扭斷腳脖子的風險去穿它,法國宮廷舞會裏就時常鬧出伯爵或者伯爵夫人不小心扭傷腳的笑話。但在鄉下,穿得人並不多——伊麗莎白從前就不愛穿高跟鞋,但不好拂了舅母的一番美意。等她穿上價格不菲的新裙和鞋後,加德納太太在邊上幫她係好腰帶,上下打量一番,由衷地稱讚。

伊麗莎白看向鏡中的自己。

這條長得幾乎拖地的精致墨綠色裙確實能襯人,把她的皮膚映得如牛奶般白皙絲滑,整個人顯得非常漂亮。撇去腳上那雙讓她感覺不大穩當的細跟高跟鞋不說,這身行頭裏,另外讓她感到別扭的,就是新裙子的領口稍嫌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