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根本就不關心我!他隻顧及家族的名譽,為了達到讓我死心的目的,這才肆意汙蔑威克姆的人品!我可以體諒他別的,但我決不原諒他這一點!”
喬治安娜激動地再次淚崩。
“好的,好的……”
知道現在無論說什麼,她也聽不進去。伊麗莎白改而摟住喬治安娜的肩,柔聲安慰,“我明白你的心了,非常理解你的感受。現在你累了,什麼都別想了。好好睡一覺,有什麼事情,咱們以後再慢慢想辦法。”
喬治安娜在她的安慰之下,情緒終於漸漸安定下來。可能確實是累了,過了一會兒,她慢慢閉上眼睛,嘴裏含含糊糊地說:“知道他現在過得很好,我就放心啦……謝謝你給我帶來他的消息……”
倦極的達西小姐終於沉沉睡了過去。
喬治·威克姆,你個臭表臉的花花公子,瞧瞧你幹出的好事!
伊麗莎白暗暗罵了句此刻應該還在梅裏頓繼續逍遙的那位先生,轉身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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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密斯夫人正等在走廊上,看見伊麗莎白出來,急忙上前要開口,伊麗莎白輕輕噓了下,指指門,“她已經睡了。”
史密斯夫人露出些微愧色,“今天的事,多謝你了。要是達西小姐真的——”
她回想起先前在天台上的一幕,尤有餘悸。
伊麗莎白輕聲道:“明天等她醒來,希望您別再在她麵前提今天的事了,就當什麼都沒發生。”
史密斯夫人低聲道:“我知道。我也希望達西小姐一切都好,這樣我才能向達西先生交待……”
伊麗莎白再次歎息。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但是,當哥哥當到這地步,那位達西先生,他也確實蠻拚的——隻是,有著至高話語權的那位哥哥,他到底知不知道比自己小了十幾歲的妹妹腦子裏的這些想法?
答案顯然是no。
但是,倘若他有機會知道,又會是什麼反應?
那就……
大概隻能,無,語,問,蒼,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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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了這場雨,伊麗莎白沒什麼,喬治安娜第二天卻生病了,在床上休養一個多禮拜,才漸漸好起來。
史密斯太太終於不像從前那樣反對達西小姐和貝內特小姐們的往來。喬治安娜身體恢複健康之後,就和一開始那樣時常會來找伊麗莎白和莉迪亞。一切仿佛都過去了,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但伊麗莎白也看得出來,經常是莉迪亞講個笑話,喬治安娜笑著,笑著,就會變成發怔的狀態,而且有一次,聽史密斯太太說,有時候,她還是會在半夜時分被隔壁達西小姐的哭泣聲給驚醒。她為此感到憂心忡忡,但是卻又毫無辦法。
伊麗莎白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能開導達西小姐。
心病這種事兒,倘若當事人自己沉迷其中,外人無論說什麼也不頂用的。況且,有些話她也不好講。但相識一場,喬治安娜仿佛又把她當姐姐一樣地看待,她自然希望她能走出威克姆和她親哥哥這倆男人一起給她帶來的心理陰影——否則,年紀輕輕就得個抑鬱症什麼的,人生也實在太杯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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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大約在到修女院後一個多月的某一天,伊麗莎白收到一封來自好朋友夏洛蒂的信。
她在信中向她問好,給她講述了梅裏頓最近發生的新鮮事兒,詢問她在這裏的近況,最後表示非常想念她。
她並沒說自己的情況,但憑直覺,伊麗莎白也感覺到她看似歡快的字裏行間帶出的那種抑鬱。
這是顯而易見的。
雖然夏洛蒂從沒在她麵前訴苦,但她先前也隱約聽說過一些風聲。因為上次最後改變主意拒絕了柯林斯,導致她的家人對她十分不滿。父母埋怨她好高騖遠,妹妹覺得因為姐姐的緣故推遲了自己進入社交的時機,而做弟弟的,則已經開始擔心日後要自己負責照顧嫁不出去一輩子賴在家裏的長姐……
生活就是這麼沒有人情味。夏洛蒂剛剛勇敢地對現實說了聲不,現在現實就開始迫不及待地對她展開了嘲笑和報複。
伊麗莎白讀了兩遍她的信,想了片刻,終於決定去找伯爵夫人。回來後,她立刻提筆給夏洛蒂寫回信。
“我親愛的朋友:
非常高興收到你的來信。我一切都好。我也非常想念你。這裏的院長嬤嬤安妮·路易斯·霍克伯爵夫人是位非常令人尊敬的長者,我非常喜歡她。我很高興地告訴你,我已經得到她的允許,完全可以邀請你來這裏做短暫的停留。修女院裏有專門為客人準備的房間。倘若你願意,不妨花上一天的時間到達這裏,我們可以一起到附近的山穀去欣賞美麗的夏天景色。另外,我也有一個消息想轉達給你,這裏一位原本負責管事的漢娜修女因為身體的緣故,不得不放棄現在的職位。倘若你有興趣,也可以順道看看,院長正為尋找一個適合接替她的人而感到頭疼。倘若她覺得你是合適的人,而你也樂意嚐試去做與從前截然不同的事,那麼我認為這就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你的,莉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