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二:料得年年腸斷處(1 / 2)

我隨在母後身側,那樣冷,她卻像有什麼急事一般,越走越快,越走越急。穿過長廊轉過花徑,行至一座小院落前,她方止步。院門口早有人迎了出來,三個麵色蒼老的婦人領著丫鬟小廝跪在廊房請安,母後連眼皮都沒抬,隻道:“都回去吧,有事會宣召。”

三個婦人微微顫顫答:“是。”我不知道她們是何人,卻也不敢問,隻是隨著母後,一步一步往裏走。過了廊房,是十丈寬的青磚路,上麵的雪已鏟盡,鋪了一層草灰。路邊兩側種滿了青鬆,雖是隆冬,卻鬱鬱蔥蔥,從白雪中鑽出綠色。青鬆後是兩片大池塘,水上隱約可見枯碎的蓮葉,結著碎冰,裹著雪花。接著是葡萄藤架、飛簷小亭子,還有大片光禿禿的樹丫。越往裏走,我越覺得熟悉,待行至屋簷廊下,回身一望,才驚然:這裏的布置格局,竟然和慈元殿一模一樣!

屋中早已收拾幹淨,地龍燒得滾熱,也籠了數盆銀炭。母後入內屋換衣衫,我第一次和她單獨住在一起,很覺惶恐,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行事。母後見我隻站在外屋,便道:“八娘,你進來,先把衣衫換了,濕浸浸的不舒服。”院子裏原本就有許多婢女,有伶俐的丫頭掀起簾子,笑吟吟道:“公主娘娘,請進。”

我提步往裏,入房則見牆上掛著前朝顧閎中的《韓熙載夜宴圖》,梳妝台旁設有穿戴用的五尺高落地長銅鏡,鏡旁放著楠木細牙雲腿桌和幾張四方凳。後麵垂下帷幕,幕後置著紫檀滴水大床榻,榻上懸著連珠帳,帳前兩側擺著牛郎織女靈芝蟠花燭台。

所有置辦,均和舊時一模一樣。

我正發愣打量著屋中物品,有人在為我解衫換裙也未計較,隻是張開雙臂讓人伺候。半響,伺候之人忽而道:“裏麵怎麼還穿著綢紗裙子?著涼了怎麼辦?”我回神一看,竟是母後在為我脫衫,嚇得連忙後退了兩步,屈膝道:“不敢勞駕母後。”

母後愣了愣,眼裏溢出悲傷之色,又很快隱去,隻道:“換了衣衫,記得喝兩碗薑茶驅寒。”我依舊恭謹道:“是,母後。”母後點點頭,往外去。

用過午膳,母後宣了按摩婆子伺候,直睡到傍晚方起。我從未見過母後如此慵懶怠倦的模樣,發髻也不綰,穿著月白寢衣,趿著軟綢睡鞋,四處走動。她有時會靜靜的盤腿坐在炕上做針線,我坐在旁邊看著,給她遞線頭或是穿針。她做得極認真,也時常問我應當如何繡出一隻鴛鴦,或是一朵牡丹。

她的繡技,真的很差,能把鴛鴦繡著鴨子,能把牡丹繡成野花。好不容易縫出兩雙襪子,上麵繡著才四五片花瓣的小蘭花,模樣兒極難看。她遞給我,道:“你試一試,合不合腳。”

我心裏一驚,不知如何反應,下意識的接了襪子試過,隻覺短了些,卻不敢說,隻道:“很合腳,母後。”這是第一次,她給我親手繡穿戴之物。她嘴角微微噘起,臉上露出若有若無的笑意。

我隨在母後身側,那樣冷,她卻像有什麼急事一般,越走越快,越走越急。穿過長廊轉過花徑,行至一座小院落前,她方止步。院門口早有人迎了出來,三個麵色蒼老的婦人領著丫鬟小廝跪在廊房請安,母後連眼皮都沒抬,隻道:“都回去吧,有事會宣召。”

三個婦人微微顫顫答:“是。”我不知道她們是何人,卻也不敢問,隻是隨著母後,一步一步往裏走。過了廊房,是十丈寬的青磚路,上麵的雪已鏟盡,鋪了一層草灰。路邊兩側種滿了青鬆,雖是隆冬,卻鬱鬱蔥蔥,從白雪中鑽出綠色。青鬆後是兩片大池塘,水上隱約可見枯碎的蓮葉,結著碎冰,裹著雪花。接著是葡萄藤架、飛簷小亭子,還有大片光禿禿的樹丫。越往裏走,我越覺得熟悉,待行至屋簷廊下,回身一望,才驚然:這裏的布置格局,竟然和慈元殿一模一樣!

屋中早已收拾幹淨,地龍燒得滾熱,也籠了數盆銀炭。母後入內屋換衣衫,我第一次和她單獨住在一起,很覺惶恐,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行事。母後見我隻站在外屋,便道:“八娘,你進來,先把衣衫換了,濕浸浸的不舒服。”院子裏原本就有許多婢女,有伶俐的丫頭掀起簾子,笑吟吟道:“公主娘娘,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