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存:一樹桃花春帶雨

作者:老曆

上部:桃花,慢慢開——上 卷

歸國

作者有話要說:為了讓我不要再遭受吐血的慘狀,我有必要簡單介紹本文的曆史背景:假設張勳複辟成功!!

本文中涉及的近代曆史、文化事件:

張勳複辟1917年

五四運動1919年

《阿Q正傳》寫成:1922年

本文主要人物出生日期:男主,1909年6月

—— 如果誰看了上麵的說明還要再說這是清朝末年,是辮子戲,我絕對把他PIA出去!!

傍晚天空的西邊總有一抹暖色,有時是火紅,有時則是橘黃,但給人的感覺永遠都是相同的——憂傷惆悵。

一艘郵輪緩緩地駛在印度洋上,甲板上站著幾個遊客,他們成雙成對舉止親密,一看就知道是熱戀中的男女。也對,在這樣如畫般的風景前,立下海誓山盟能讓人一輩子都難以忘懷,特別是在女人的記憶裏。

這時,一個年輕人從盡頭走來,他步履緩慢,臉色蒼白,嘴唇緊閉,一看就知道他飽受

暈船的痛苦。他走到一張固定在甲板上的桌子前,無視桌邊那對正在喁喁情話的男女,一下癱坐在他們對麵的座位上。他已經沒有力氣了。

對麵的情侶驚訝,女方更是詫異滿臉。她是個白種人,化著濃妝。紅色的嘴唇在昏暗的光線下變成了灰藍,白皮膚更容易被染色。此時的她看起來與非洲人沒什麼兩樣。

她的男友看了放肆的來人一眼,衝著跟她低語了幾句,意思是讓她離開。她聽後自然生氣,可馬上又垂下眼睛表示妥協,無奈地離開了。

她離開後,男人換了個位置,靠近來人,以示對他的友好。此刻甲板上的電燈全亮起來了,他那擦滿了發膠的頭發亮得刺眼。

“你怎麼起來了?”語氣隨意,看來他們的關係不一般。

“睡不著——”對方閉眼皺眉道:“剛剛我在裏麵吐得很厲害,膽汁都吐出來了。看來你的暈船藥是假貨。”

“不可能,”他斷然道:“上次我回國的時候也有些暈船,才吃了一片,就睡了一天!”

對方沒吭聲,隻是將身上的黑呢大衣裹緊了些,好讓領子來阻擋襲麵而來的海風。

遠處似乎有條黑線,可能是陸地,他盯著那裏,然後閉上眼,把頭靠在椅背上。良久,他長歎道:“睡不著,睡不著啊——你的藥肯定是假的!”

“溥銛,你自己心裏有,可不能怪我的藥啊!”

溥銛沒說話,默認了。他心裏的確有事--兩星期前,他接到家裏的電報,說是母親病危,要他趕緊回去,好見她的最後一麵。

他當時就蒙了,急忙到船運公司定了船票。正好過去的同學潤名也要回國,兩人就結伴同行了。他對自己的事情自然也就略知一二。

“我一人在船艙裏想了很多……”他突然說,眼睛看著遠處隱約可見的陸地。

“想什麼?”潤名很高興他願意與自己聊天。

溥銛伸手摸了摸自己冰涼的鼻尖:“人的生命真脆弱,說走就走了--”

“那是,咽氣不咽氣就那麼一下,過去了就過去了。你應當節哀才是。”他料定溥銛的額娘已經死了。

“我一個下午都在想她,想她為我做過什麼事。可是想了很久,關於她的記憶幾乎是空白的。我自己都奇怪,明明心裏是酸的,可就哭不出來--”他眺望遠處的目光落在了同伴身上: “你說怪不怪?”

“有什麼怪的?咱們這些人,永遠都覺得乳娘比親娘來得親。老實說,我要不是帶了我家老太爺和老太太的照片,早就把他們給忘了……”

他所說的“這些人”是指滿族的親貴。

“你老婆呢?也忘了?” 溥銛心不在焉地問。

潤名冷笑幾聲,說不出話來。

“你跟她說了沒有?” 溥銛瞥了一眼遠處與人高聲談笑的女子--正是剛才怏怏而去的白種女人。

潤名也轉過頭,似陶醉道:“她很可愛。”

“女人隻對忠誠的男人可愛。” 溥銛的語氣很冷:“回到北京後你打算怎麼辦?和你老婆離婚?”

“我不知道,”潤名沉吟了一聲:“船到橋頭自然直,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看你啊--玩火自焚。” 溥銛雙臂糾纏地擋在胸`前,頭靠後,下了這個結論。

“這話怎麼說?”他明知故問。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你沒聽過這話?” 溥銛由於疲勞,懶得將訓話的腔調變得圓潤。潤名聽得刺耳,憤然起身:“我要回去了,你也別在這呆了。”

溥銛搖頭,便不再多說話了。

回家

兩天後,船靠岸,是在香港。溥銛和潤名一同下船,卻不與他同行。原因就是他討厭那個外國女人。雖然說她長得還不錯,但人太矯情。更何況那兩位在談戀愛,自己夾在中間當電燈泡明顯是多餘,他們覺得晃眼不說,自己也覺得不自在,還不如獨來獨往,隨遇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