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脾氣特別大的靈魂。”
羅三瞧了瞧嘴上抱怨語氣得瑟的蘇二,往沙發上一坐,特別感慨地來了一句,“唉,漾兒,我是真沒想到……”蘇二看看羅三認真的表情,也跟著坐到沙發上,兩隻腳往茶幾上一擱,一副二大爺的樣子,聽羅三說,“我們這幫人吧,也算打小兒混一塊兒的,平時花天酒地玩得要多瘋有多瘋,但我看得見他們的未來,就說明義和滕海吧,總有一天,他們會穿起西裝打起領帶,娶妻生子,但是你……老實說,我一直挺擔心你,我不知道你以後會怎麼樣,我想象不出來……”
羅三的話讓蘇二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羅三像個大哥般拍了拍蘇二的手臂,“行了,別一張苦大仇深的臉的,搞得我特不自在。以後就好好過日子,別瞎折騰了,你們這一回鬧得,弄得我們也不安生。”
一直到處溜達的李明義剛好出來聽見這句話,用鼻子哼了一聲,“他們要不折騰了,就改折騰我們了,一對賊夫夫!”這話一出口,蘇二非但不生氣,立刻眉開眼笑得跟小學生似的,既得瑟又臭屁,“這就是各位的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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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訥的生活又變成了每天吃飯睡覺打遊戲,有時候跟蘇二兩人靠在床頭,一人抱一台電腦用MSN聊天,或者一個人看碟看到三更半夜,那些影碟,大部分是從柏林帶回來的,有自己淘的,也有別人送的,或者看些雜七雜八的書。有不少製片人打來電話,問他下部電影的打算,被問得煩了,他幹脆關了手機。
拍完一部電影,他總有一段時間什麼都不想幹,就想混吃等死。這種狀態持續了大概一星期,有一天,他把樓道裏那輛積灰的三輪摩托拖了出來,打了桶水,拿著塊抹布在那兒忙活了一下午,讓一步入更年期的大媽重新煥發出少女的光彩,然後拍拍旁邊的皮座,跟蘇二說:“走,咱們兜兜風去!”
蘇二的表情就像被人硬逼著吞下一隻蒼蠅似的,充滿嫌棄與恐懼,冷哼一聲道,“得了吧,就你這跟哮喘重症似的的爛鐵,就夠馱你那柴禾妞,唱你那酸倒牙‘你是我心愛的姑娘’——”
陸訥定定地瞧著蘇二不屑的表情,嘶的倒抽了一口氣“合著你是想讓我給你唱‘你是我心愛的漢子’?”
蘇二的表情立刻像一條被拖上岸的魚,抽搐了幾下僵死了,最終還是臭著一張臉,不情不願地上了摩托副座。
摩托突突幾聲,駛向初夏的夜幕,晚風吹在人皮膚上,溫柔和煦,像嬰兒的手輕輕撫摸,道路兩邊,街燈依次亮起,空氣裏隱隱飄來薔薇香氣,混雜著白日的燠熱,**湯似的有種神秘莫測的氣息。車子駛過流傳諸多江湖傳說的金明街;駛過花鳥市場,那邊有一車子的鬱金香翻倒在地,忙忙亂亂,金剛鸚鵡跟著興奮地搗亂;駛過城西安河橋一件民國的玉配件敢誇口是剛從漢墓裏出土的,聞聞,還有一股屍味兒的古玩市場;駛過陸訥以前住的那條老街;駛過正在日夜動工即將崛地而起的友誼大廈……漫無目的,像這個城市的遊蕩者,最後,他們到了批量生產文藝青年的酒吧“水陸觀音”。
那裏還是老樣子,一進門,陸訥就看見了楊柳,她坐在一個並不顯眼的位子,抽煙、喝酒,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時光並沒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跡,依舊細眉細眼,獨自一人,在喧囂的塵世有清醒的旁觀。
陸訥忽然醍醐灌頂般地想起,就是今天,是他上輩子與楊柳初遇的時間,命運兜兜轉轉,有著如此驚人的巧合。但他的心裏,波瀾不驚,好像在看一個遙遠而虛幻的夢,而他身邊的,卻是實實在在的真實。陸訥沒有走過去跟楊柳打招呼,他和蘇二找了張桌子,離她的位子有一點距離,坐下,要了兩杯雞尾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