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二被陸訥諷刺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陸訥的目光跟手術刀似的,沉聲道,“蘇二,我給你一個機會,還有什麼事兒真實度有待考證的,你最好都一次性給仔細坦白交代了,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蘇二的目光左右漂移了一會兒,有點兒心虛地說:“也沒有了,上回醫院的事兒你不都知道了?”
“我知道什麼了我?”
“就那個,”他清了下嗓子,臉上露出壯士斷腕的表情,“我那回,其實就有點兒感冒,但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就鬼使神差的,撒了那麼個慌,其實仔細說來,我也沒撒謊,我就那麼含糊其詞了一下,你也沒問……”蘇二要狡辯的話在接觸到陸訥陰沉的眼神時,又咽了回去,垂著頭,可憐巴巴的樣子跟某種大型犬類似,語氣也變得懨懨的,“還有就是那回發病吃的藥,其實就是普通的維生素。”
陸訥跟吃了老鼠藥似的,嘴角抽搐了幾下,就死硬了。很長時間,他都沒有說話,兩隻眼睛直直地望著天花板,蘇二提心吊膽地看著陸訥,其實,他真的挺怕陸訥默不作聲的樣子,每次他深沉後,說出來的話,特別平心靜氣特別有道理,卻總能準確無誤地插*進蘇二的心窩子裏去。蘇二一邊小心翼翼地看著陸訥的臉色,一邊又慢慢地靠近他,說:“這回真沒了。”
陸訥長長地出了口氣,瞅了他一眼,“我要睡覺了,你回去吧。”
蘇二聽而不聞,一手橫過陸訥的胸膛抱住他的手臂,幹脆將整個人都貼到陸訥身上,望著陸訥高高的鼻梁在臉上投下的狹長的陰影,悶悶地說:“陸訥,我就想你能在乎我一點兒,能把我擱心裏麵,別總把我不當一回事兒,我難受。”他將額頭抵在陸訥的肩頭,聲音低低啞啞的,說了好些話,依稀好像說“我錯了”,陸訥也沒聽清。但他這個樣子,把病房裏的氣氛弄得特別傷感,如果這是一檔八點檔偶像劇,估計這會兒應該要響起傷感的鋼琴曲或者悲愴的苦情歌,把人心裏那點子難過悲傷渲染得漫山遍野,撐滿一個天地。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羅三走的時候並沒有將房門關實,所以不等陸訥說話,人已經進來了,然後就愣住了——來的是陳時榆,說來陸訥也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見著他了,上回見麵還是幫他搬家,從老鼠洞一樣的地下室,搬到公司提供的宿舍,收拾完後和陸訥一塊兒坐在陽台上喝啤酒。他難得快活,平時總悶不吭聲的人那天不停地講話,講小時候的事兒,也講對未來的期許,講到興頭處比劃著手勢,眼睛跟天上的星星似的,特別明亮。
不知是不是陸訥的錯覺,才小半年沒見,陳時榆的變化挺大,五官愈發出色,濃鬱的眉毛斜斜飛向兩鬢,微微上挑的丹鳳眼,既濃豔又淩厲,挺直的鼻,薄削的唇,糅合在一起令陸訥想起王爾德筆下的《道林·格雷的畫像》,透著一種隆重又充滿罪惡感的悲劇性的美。
他表情僵硬地看著病房裏的兩人,嘴上幹巴巴地說:“我看新聞說你出車禍了,打你手機又打不通,問了張弛,才知道你在這兒。”他話雖然是對著陸訥說的,目光卻一直盯著蘇二,眼睛裏是一層又一層的陰翳。
早在陳時榆進來後,蘇二就一改小媳婦樣兒,扒著陸訥的手還是沒放,目光卻囂張又放肆地回視著陳時榆,嘴角似笑非笑,還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最尷尬的要數陸訥,任誰被自己的兄弟瞧見大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