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慣了陸訥不正經地耍嘴皮子,忽然聽他這樣不緊不慢從容地侃侃而談,有一種很新奇的感覺,一時之間,桌上的人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別說,小陸這樣子還挺帥的!”
蘇二懶懶地撩了下眼皮,甩出一對A,用一種非常微妙的語氣說:“也就那樣吧,比王寶強強點兒。”
羅三瞧了蘇二一眼,想說,小陸都還不是你的人呢,你那一副明明驕傲自得得不得了還硬要在別人麵前裝出一副謙虛的語氣是怎麼回事啊?但考慮到積德、厚道,以及怕挨抽,羅三還是把話咽回去了。
李明義出了一對2把蘇二壓下去了,“我說漾兒,你就這樣算啦?”
蘇二的臉瞬間耷拉下來,冷颼颼地瞟了他一眼“不老費心好嗎,李公子?”
與此同時,火樹銀花的茂名路上,陳時榆穿著米白色的牛角扣大衣,將兩隻手揣在兜裏,站在賣場外麵,透過落地玻璃窗看著裏麵的彩電屏幕上陸訥神采飛揚的臉,嘴角慢慢地揚起來,他掏出手機,慢慢地打出一行字——陸訥,我看見你了。
好一會兒,手機才震動起來,陸訥發來一張照片,網絡速度有些慢,陳時榆捏著手機,靜靜地等著照片一點一點顯示——照片上,陸訥將臉貼在電視機旁邊,比著剪刀手,咧嘴笑得一臉傻樣,與電視屏幕裏那個沉穩英挺的男人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陳時榆笑壞了,總是顯得有些憂鬱的眉眼好看地彎起來,像夏天裏被茂盛的樹木過濾過的陽光,讓路過的兩個小女生互相擠擠挨挨嘻嘻笑著,走出老遠,還偷偷回頭看他。
忽然臉上有了一點濕濕的涼意,抬頭一看,夜空竟然飄起細碎的雪花來,周圍響起一片女孩子驚喜的叫喚。陳時榆靜靜地看著悄然無聲的雪,心裏覺得暖暖的熨帖。
陸訥在家裏過了幾天豬一樣的生活,每天睡到日上三竿,三餐有老太太變著花樣地給他做,簡直就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就差將牙膏擠好送到他手上了。大年初二的時候,老太太帶著他給他爸媽掃墓了。
陸訥特乖巧地跪在他爸媽的墓碑前,認認真真地磕頭,老太太在一邊兒嘰裏咕嚕地念叨著,基本把陸訥所有雞零狗碎的事兒都給抖落了一遍,希望沒給他那在地下的爸媽添堵。
下午陸訥就被壓著走親戚去了,其實陸家人丁不旺,往來的親戚也就那麼幾家,往常老太太特煩這些,據她從前不經意間透露給陸訥的信息看,似乎是因為小時候沒爸沒媽的陸訥被這幾家親戚的小孩兒給聯手欺負過,陸老太氣壞了,這麼多年來就一直耿耿於懷。
但這天她表現得特別亢奮,逢人就說陸訥上電視的事兒,明明當初半路叛變看《老娘舅》去了,她還說得跟看了全場似的,眉飛色舞,當別人一致用羨慕的目光望向她,嘴上不要錢似的誇讚著陸訥的時候,她謙虛地揮揮手,表示不值一提。
陸訥初四就回S城了,很多商場飯館都還沒開門,想著陳時榆一個人,陸訥就叫了一幫豬友們,去他那兒打麻將了(陸訥堅決不承認被這群禽獸糟蹋過的房間打掃起來太特麼累了)。
初七,陸訥的電影在網上發了第一支預告片,一星期後,又發了第二支,並定檔2月9號,這個檔期也是為了避免陷入情人節檔的混戰,本來就沒啥名氣的片子,再跟那些全明星陣容的片子排一塊兒,簡直是找死。
陸訥那天是給楊柳送首映禮的電影票去的,回去路上就看見蘇二的那輛布加迪,他人站在車子旁邊兒,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他麵前是個張牙舞爪的民工模樣的男人,地上倒著一輛破舊的電瓶車,雖然不認識什麼布加迪,但在他們的觀念裏,開車的怎麼也是得有一兩個糟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