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快結婚了吧,這種日子出來,你女朋友不會有意見吧?”
他換了話題,還換了個陸訥十分不願意談的話題,陸訥悶聲悶氣地說:“沒,分了。”
陳時榆一愣,然後就樂了,“怎麼就分了,你當初不還為了她跟我翻臉來著嗎?”
陳時榆這幸災樂禍的毛病跟他那副狗眼看人低的德性一樣討厭,看陸訥不得意,還不忘在他傷口上戳幾下,陸訥含糊了幾句,“就這麼著唄。”
陳時榆教育他,“早告訴你找份正經工作,或者開個店,沒房沒車,哪個姑娘肯嫁你——你要沒啟動資金,我這兒有。”
陸訥笑著聽,他這人一大優點,就是想得開,嬉皮笑臉地說:“不如這樣吧,你看這麼些年你也積攢了不少錢財,你又不包二奶,不用給丈母娘買腦白金,幹脆在金山山頂買個豪華別墅,裏麵整一水兒的明式家具,再給我放一水兒的商周古玉,什麼玉獸玉人,還有那宣德爐,什麼衝天耳三足爐天雞爐戟耳爐,摸上去就跟摸二八少女發育不完全的奶、子,絕對光滑細膩韻致沉潛,最後再整一尊尼泊爾鎏金銅鍍母立像,燈光一打,又淫、蕩又神聖。等你哪天移民澳洲思考人生去了,我就給你看房子,保證不收錢,你看怎麼樣?”
陳時榆一下就樂了,笑得豔光四射,“你就這點出息!”
陸訥低頭裝著吃菜。
陳時榆撐著下巴問他:“味道怎麼樣?”
陸訥說挺好挺好。
陳時榆看著他滿意地笑起來,眼角一股優越感,“這家餐廳很有名,法式料理做得最地道,這種靠窗的位子一個月前就開始預訂了,據說每天晚上至少翻三次台,你看見入口那邊了吧,多少人排著隊等位子吃飯呢。”
其實陸訥沒覺得哪裏地道,中看不中吃,死貴,還不如他家樓下八塊錢一份的麻辣燙,他可以一邊和老板胡侃,一邊對著路過的長腿美女耍流氓,身心巨爽。
結賬的時候,陳時榆又接了個電話,然後跟陸訥說:“有人來接我,你呢,要不要送你?”
陸訥懷疑是蘇二,趕緊擺手,“不用不用,我開了車。”
對麵海港的煙花還在接連不斷地上升綻放,五顏六色的明明滅滅,陳時榆的臉也跟著變幻著色彩,陸訥在一邊看著,好像脫離紅塵,看著他摸爬滾打,一身煙塵,離曾經那個幹淨的少年很遠很遠了。
一輛拉風的布加迪威龍唰地開到他們麵前停下,車門打開,一個男人從駕駛座出來,一手撐著車頂,用手捋了下被風吹亂的頭發,露出一張明星般豐神俊朗的臉——這是陸訥第一次見著蘇二本人,比雜誌上更帥,既有世家子弟的優良教養,又有點浪蕩勁兒,確實有味道,難怪這麼多人前仆後繼地吊死在蘇二這棵樹上。低頭再瞧瞧自己,三十二歲的人了,T恤牛仔,腳上一雙被踩得看不出原來顏色的塑料涼拖,活脫脫一個社會混子的形象,跟光鮮亮麗的蘇二一比,真是寒磣到家了,估計門童都看起來比他齊整。
陳時榆也不知發什麼瘋,轉過身來給他整衣服。陸訥汗毛都起來了,你說他身上就一破T恤,有啥好整的,可他整得還挺認真,陸訥渾身不得勁兒地終於等他整完了,還沒鬆口氣,就聽見他幽幽地說:“記得打電話給我——”
陸訥連忙點頭,“必須的必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