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3 / 3)

我躲在房外,看爹一匙匙喂粥,一邊還不忘損我。

「……你又胡亂扔什麼給意同了?」⑩思⑩兔⑩網⑩

「不多,就五間古玩鋪子。他要更不爭氣些,你未來就隻剩清水喝了。」

什麼?!這回是古玩鋪子?我才九歲,是懂什麼古玩啦!

然後父親竟還好氣又好笑、用一點指責力都沒有的柔軟語調說:「你別太過分了,兒子是生來這麼欺負的嗎?」

「你心疼了?」頗不是滋味的哼氣。

「……」房內詭異地安靜了片刻。「跟自己兒子吃什麼醋?」

……我希望自己被親爹惡整,和父親太疼我、放太多心思在教養我這件事上沒有太多關聯,否則,被親爹嫉妒的人生也未免太……微妙。

最後,當然我還是沒能鬥贏他,隻能認命把淚一抹,認清自己這輩子是沒有當那種鬥雞賭犬、上上花樓、偶爾再當街調♪戲一下良家婦女之類紈絝子弟的命,乖乖撥起算盤珠子,我實在不想當嚴家的罪人,害父親隻能喝清水度日。

在「害怕嚴家會被我敗光」的壓力下,十歲那年,總算能勉強把爹交給我的這幾家店鋪子撐住,十二歲時,小小賺了一點,年底將帳本交給爹審閱時,那張對我從來都不苟言笑的冷肅麵容下,淺淺揚起了一抹笑。

淡淡的,不明顯,但那確實是笑,我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那是欣慰與驕傲嗎?

那一日,鮮少與我親近談心的爹對我說了很多心裏話,包括必須努力賺這麼多錢的原因。

「會怪我這麼逼你嗎?」他應該也知道,對一個七歲孩童而言,他幾乎是用強製威脅的手段了,而且是逼著我在最短的時間裏,有最極限的成長。有段時日,我常常夜裏作惡夢,夢見嚴家被我玩垮,隻剩幾片破敗屋瓦在頭頂上搖搖欲墜,然後幾度嚇醒過來。

他說——

「我隻是想確保,如果我不在了,還有個人可以撐起這個家,替我守護好你父親,我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時日等你。」

「爹怎麼會擔心這個?」這是不合理的,爹正逢盛年,處在人生最精華的璀璨階段,平日連個小病也難得染上一回,而父親年長了爹九歲,身子又不好,應該是我們常常要擔心父親才對呀。

「三十年壽呢……誰知還有多少……」他喃喃自言了幾句我聽不懂的話,當我想再問下去時,他已經轉移話題,徑自交代起一些大大小小的事項,還囑咐我,每年抄上百本經書、捐萬石米,這是他發的願,若是他不在了,我無論如何得替他做到。

將這種事發落給一個十二歲的孩童,不覺太兒戲了嗎?不過爹的行事風格就是這樣,會將帳本扔給七歲稚童的人,好像也不需要太大驚小怪。

我是到那天才知道,原來祖父過世那一年,請了廟裏的住持過府為其誦經,爹是在那時,遇上那位雲遊的高僧。

那位高僧告訴爹,父親具仙骨,非凡夫俗胎,早晚是要回歸本位的,這一生,無妻無子,姻緣空虛,親恩淺薄,本該四大皆空,來這世間一遭,不過是感民所苦,是世間人的執念,強留下他。

於是,代價便是一生受病體折磨,若要免其苦難,必須年年抄上百本心經,賑濟白米萬石,積千萬福德,回向予他。

「這種話,爹信?」

「事關你父親,姑且信之又何妨?隻要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讓他少受些苦,為何不做?」

不但做,還做了十二年。以往每年冬天,父親總要熬得死去活來,這幾年父親幾乎沒再發過病,所以爹才會持續做了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