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場上看慣生死的人,其實會比其他人更加的熱愛生命。所以即便和這些人沒有半點兒交情,賀蘭然走出皇宮時的心情其實並不太好,高家兄弟倆難得有時間了,主動過來和她搭話,她也沒什麼心情去理會,隻敷衍了兩句便匆匆離開了。
因為時間已經不早了,大街小巷上已被行人擠滿。賀蘭然也不騎馬,隻牽著馬兒,披著楚問送的披風,漫步在京城繁華喧鬧的大街上,一直走了將近一個時辰才回到客棧。
這邊賀蘭然還沒進客棧,那邊楚問已經匆匆迎了出來。她今天穿了一身天藍色的長袍,外麵披著一條黑色的披風,仿佛沒看到賀蘭然那不太好的臉色,笑眯眯的衝她道:“賀蘭,回來了?我們一起出去散散心吧。”
☆、同歸
賀蘭然最是重諾,答應的事情自然不會反悔,所以那一天她到底還是跟著楚問一起去了京郊看雪景。
兩人騎馬跑了大半個時辰,寒風吹在臉上就像刀子一般,滋味兒並不好受。不過楚問大概真的挺會找地方的,即使賀蘭然今天的心裏沉甸甸的心情並不太好,可遠處那銀裝素裹的景色她也並不否認的確很美。
到了地方,兩人按轡徐行。楚問看到旁邊賀蘭然的心情終於有了好轉,臉上的笑容頓時也真誠了幾分。她騎在馬背上伸了個懶腰,舒展了身子笑道:“窩在客棧裏這麼久,可算找到機會出來逛逛了。怎麼樣,這裏漂亮吧?早先我就聽人說這裏冬日的雪景很美,不過季節不對,所以一直沒來看過。現在看著倒是名不虛傳了。”
賀蘭然聞言,目光往遠處那一片雪白的天地掃了一眼,心頭微動,卻隻是無可無不可的點了點頭。在楚問再找話題和她閑聊之前,她開口道:“今日早朝,丞相一係覆滅,你知道。”雖然是疑問的話語,可卻是用實實在在的肯定語氣說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雪又開始紛紛揚揚的下了起來。先時不過是幾片小小的雪花,此時卻已經有了加大的趨勢。索性楚問出門向來細心,傘也是背著的,這時候她駕馬靠近了賀蘭然,然後從馬背上去了傘撐開,大號的油紙傘將兩人的身形都罩在了傘下。等做完了這些事,楚問才漫不經心的答了聲“是”。
賀蘭然歎了口氣,心裏還是有些壓抑,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不過賀蘭然到底不是個喜歡悲春傷秋的人,在心裏為那些權力侵軋下的無辜者歎息兩聲,她便也放平了心態。想了想,問:“這事兒是你和高家兄弟一起謀劃的吧?”
楚問點點頭,臉上的表情挺正經:“為了這場複仇,我謀劃了近十年。我為了報仇收集了丞相的罪證,高玦為了讓皇帝收回成命,幫我把這些東西遞了上去。這一趟,我們倆倒也算是合作無間了。”
楚問說得輕描淡寫,可要收集那權勢滔天的丞相的罪證,想想便也知道不是易事。賀蘭然心知楚問除了是個商人之外,手底下肯定還有旁的勢力,不過她也不問。
聽到回答後輕輕地應了一聲。賀蘭然手握韁繩控著馬,小心的和楚問並騎漫步在雪地上。馬兒在兩人的控製下腳步輕快的漫步前行,隻在身後純白的雪地上留下兩串馬蹄印。
這一趟出來賞雪景,其實也算是楚問有預謀的。她今天一早就約了她,為的自然不僅是賞景,更重要的卻是讓賀蘭然散散心。因為她知道,今天這一場政權交替肯定得死不少人,而她的將軍大人,偶爾也是很心軟的。
不過走了這一趟,兩人還沒說幾句話呢,賀蘭然便明顯調整好了心態,她也就不需要再多說什麼了。不過大約是因為周圍的景色真的很美,身邊又是自己放在心裏的人,有些話悶在心裏很多年了,此刻她卻想和身邊這人傾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