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弄晚
☆、楔子
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
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
雲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
市列璣珠,戶盈羅綺,竟豪奢。
重湖疊巘清佳,有三千桂子,十裏荷花。
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妹。
千騎擁高牙,承醉聽蕭鼓,吟賞煙霞。
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鳳池誇。
——柳永《望海潮》
其時南宋宋高宗遷都江南,雖有金兵虎視眈眈,江南依舊歌舞生平。尤其是都會臨安,天子腳下,更是繁華非常,朝廷重官,萬貫富賈多聚集於此,“百無一用”的書生更是遍地可見。往日無事,飽暖思淫,於是秦淮河畔溫柔鄉“事業”尤為發達,成為當地一絕。最大的莫過於城南“觀月樓”,華貴莫如城西“縷翠苑”,精巧莫及城東“藕香閣”,三座青樓勢成水火,如三足鼎立,更有無數暗門、暗戶,數不勝數。
然而令臨安人士大跌眼鏡的,是這三座令他們大感自豪的青樓竟統統入不敷出,一眾姑娘們隻得坐在門口咬咬瓜子,喝喝涼茶,連每月一次搶風頭,比行情的進香都省了,隻在房裏三柱燃香了事——然而一月前,這些姑娘們的香房還都是熱火朝天的“消金窩”。
唉,可歎人性是喜新厭舊的,造成這一令人扼腕的結果的原因,是由於上月初一,一艘歌舞舫在臨安靠了岸。一艘小小的歌舞舫能有如此之大的威力嗎?這就要看它有沒有漂亮的姑娘,有沒有高超技藝的歌舞伎,有沒有精明能幹的老板,有沒有好酒好菜,有沒有風花雪月?
答案是:有。
這艘船上共有各地名妓四十九名,歌舞伎四十九名,婢女四十九名,都是從全國各地覓來的美貌女子。然而它的招牌卻是年僅十六歲的老板:雲飛雪,操琴的藍眸少女:莫舞影,吹笛的東瀛少女:青鳥,彈阮的神秘少女:杜纖葉。
這艘船便是環遊各地的如夢舫。
☆、琴音
作者有話要說:莫飛和鳳禘炎的故事,請參閱嵐泠係列卷一,"風飛花".
已過巳時,林陽江上燈火通明。泊在岸邊的如夢舫,張燈結彩,燭火在江麵上是點點金斑。相當於十餘進二層樓房的如夢舫,朱門雕廊,極盡奢華,就如一座小小水上宮殿。
四麵八方來尋歡作樂的男人如潮水般湧上船。
船上一片繁華景象,身為老板的雲飛雪早已忙開了。
芳齡豆蔻的雲飛雪不但是一眾鶯鶯燕燕之首,而且本身也是眉目如畫的絕色少女,明眸皓齒,一身白色衣裙,如一隻白蝶,周旋於各種男人之間,獨特的經曆賦予她幹練精明的行事特色。
“哎呀,華老板,怎麼這麼晚才來?”雲飛雪滿臉堆笑地迎上一個大腹便便的富賈——這個男人是當地最有錢的米商,“喲,秦老板,刑老爺,難得你們今日大駕光臨。”一旁的秦老板、刑老爺都是臨安數一數二的有錢人。如夢舫如今已是當地最大的“消金窩”,來的人都是非富即貴。
“雲老板,”個子高瘦的刑老爺笑眯眯地蹭到她身邊,“幾日不見,又變漂亮了。”
雲飛雪一陣輕笑已不著痕跡地閃開他的毛手毛腳,“是嗎?今早我還在想,你怎麼好久不來,是不是嫌我們這兒的姑娘不漂亮,曲兒不好聽,榨幹了你的家當呢!”
“看看這張小嘴!”他們笑起來,“不知今日咱們可有福氣見識見識雲老板的‘鎮山之寶’呢?”
“什麼‘鎮山之寶’”雲飛雪眨了眨眼,引他們到前廳一張桌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