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茹語結了,這是婆婆說她挺著大肚子不能抱的呀,原來瑞娘是因為這個生她的氣呀!
“大嫂,你真是冤枉我了,我怎麼可能故意不抱牛蛋呢?娘跟我說,因為我挺著大肚子,不能抱小孩子的,怕會犯衝,所以……”小茹說到這裏,心裏一沉,完了,把婆婆卷進來了。
張氏也跟著說:“是我讓她別抱的,快要生孩子的人本來就不能抱孩子,老話都是這麼說的,你不知道麼?”
果然,小茹擔心的事情來了,瑞娘氣傻了,她閃著淚花看著婆婆和小茹,不說話了,眼淚如決了堤。
張氏還沒明白過來,問道:“你這又是咋了,哭個沒完,別把牛蛋給嚇著了,來,給我抱。”
“娘,牛蛋不需要你抱了,你等著抱你二兒媳的雙胎吧,我一說她,你就幫腔,說什麼快要生孩子的人不能抱小孩,我都懷孕快九個月了,也沒見你提醒過我一回,我前些日子還抱過明生家的孩子呢,你們都出去吧,我自己能帶好自己的孩子。”瑞娘的心拔涼拔涼的。
而張氏的心此時是火燎燎的,“瑞娘,瞧你這話說哪兒去了,茹娘平時我不也沒提醒麼,就是前日我抱牛蛋回來,她想抱,我才那麼說一句的。平時我可是一碗水端平的,怎麼扯出我等著抱二兒媳雙胎的話呢?”
瑞娘平時就覺得張氏待茹娘比待她親,偏袒茹娘的事可不是一回兩回了。本以為自己剛生孩子,婆婆怎麼也該細心照顧自己坐月子,更會好好帶著牛蛋的,沒想到,還是比不上茹娘肚子裏的雙胎。
她死心了,不比了,也不巴著了,有氣無力地道:“你們出去吧。”
小茹和張氏都沒動彈,張氏覺得瑞娘是在鑽牛角尖,而小茹覺得瑞娘可能真的是得了產後抑鬱症了。
以瑞娘本來的性子,應該算是厲害的,可是她隱忍了兩年多,在婆婆麵前從來都是順從的,婆婆一說哪家媳婦生了,哪家媳婦懷孕了,再用那種眼神瞅著她時,她心裏都哆嗦,怕自己一直不能懷孕,說不定哪日婆婆會讓洛生休了她。
如今她生下牛蛋了,終於喘了一口氣,可是……公婆及家裏人怎麼個個都對她和牛蛋不上心呢?她心裏憋屈。
這時澤生帶著老郎中進來了。
澤生見她們婆媳三人都不說話,他還以為她們不吵了。
老郎中仔細瞧著牛蛋的神色,還扒開他的嘴看,再看看他拉的黃清水。
最後他十分肯定地說:“牛蛋吐是因為撐壞了,拉是因為吃的奶水太油膩。瑞娘,你哪能讓這麼小的孩子吃那麼多奶呢?還有,你現處哺乳期,不能多吃葷油的。趕緊哄著孩子好好睡一覺,今夜別再喂奶了,讓他胃裏清一清,明早再喂,每隔兩個時辰喂一次,每次少喂一點。”
澤生出門送老郎中了,張氏和瑞娘都不說話,小茹趁此趕緊回自己的屋,她真是怕了,可別把自己給攪和了進去。
張氏現在知道了是自己不該煮了葷油麵條給瑞娘吃,因為年前家裏殺了豬,存了不少豬油,她認為豬油是好東西,當年她坐月子裏,可是一口葷都沒嚐過的。所以這幾日她給瑞娘下的麵條,她都放了好多豬油,她認為這樣好催奶。
瑞娘這幾日又是魚又是肉,還頓頓吃厚厚的豬油下的麵條,今日一來奶,牛蛋就拚命地吃,她自己心裏沒數,以為牛蛋吃的並不多,因為每次吃時連一邊奶都沒吃空。
張氏以為瑞娘也知道她自己的錯了,不再鬧了,就端著那盆牛蛋拉的出去洗去了。
瑞娘怔怔發了一陣呆,覺得在這裏坐月子實屬憋悶,事事不順心,完全不像她想象的那樣,她想象的可是一家人都會對她和牛蛋千般心疼萬般細心,能事事順著她意的。
她默默地將牛蛋包好,再收拾了自己的幾件衣裳,放進包袱裏係好,挽在肩上,然後抱起牛蛋出了屋,她要回娘家坐月子去。
張氏正在院子裏洗著盆子,見瑞娘抱著孩子出門,嚇了一大跳,“你正在坐月子裏,怎麼能出門?”
瑞娘沉悶著臉,也不看張氏,淡淡地道:“我要回娘家坐月子。”
張氏這時才瞧見瑞娘肩頭上的包袱,她……她這是說真話,還是氣話呀?
張氏扔掉手裏的盆,不管瑞娘這是真話還隻是嚇唬嚇唬她,她都得來拉呀,若不拉她,她就隻好回娘家了,這豈不是要讓方家村所有的人都指著他們老兩口罵麼!
張氏拉著瑞娘的胳膊,“快進屋去吧,你要是沒坐好月子,傷的可是你自己的身子,到時候洛生怎麼向你爹娘交待?”
瑞娘這時心裏又苦了一下,她都要走了,婆婆在乎的也是她兒子的處境,至於她和孩子,好像無關緊要。
她繃著臉,抽出胳膊就要往院子外走。別瞧她生孩子沒多外,勁還挺大,張氏追上來拉她時,還拉不過她。主要是她懷裏還有孩子,張氏不敢用太大力,怕傷著孩子。
澤生和小茹聽了動靜從屋裏跑了出來。
澤生一句話也沒說,就從瑞娘手裏把孩子抱下來了,“大嫂,你要鬧也不能這麼折騰孩子,要是孩子掉地上了,你可得後悔一輩子!”
瑞娘見澤生這麼訓她,氣得臉發白,“連你也這麼跟我說話了,你還當不當我是你大嫂?你以前可不是這樣子的!”
瑞娘看了看旁邊的小茹,暗道,澤生自從娶了茹娘,整個人都變了,茹娘說什麼就是什麼,他隻是跟著茹娘後麵轉,哪裏像個當家做主的男人?以前澤生對她這個大嫂還是極敬重的,知道感恩,畢竟洛生賣命的幹活,家裏有了錢都供他讀書了。
現在可好,有了茹娘,他再也不把她這個大嫂放在眼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