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金色的光罩彈了回來。它向床上的娃娃撞來,想要回到娃娃體內,卻又著著實實一頭撞在娃娃身上突然彈出的光罩上,再度被狼狽可憐的彈飛出去。

它無處可逃,唯有狂躁焦灼的滿屋飛舞。

陸婉娘冷眼看著它,手上動作絲毫沒有停頓,金色的光彩自指間散出,看慢實快的纏住了它,一點點壓縮收緊,壓迫著“脊柱”的存在空間。

“脊柱”掙紮反抗,卻毫無用處。

最終,那條小蛇一樣的“脊柱”被壓成了一枚小如指甲的粉色桃核,陡然脫力一般,“啪嗒”落在床上滾了兩圈,不動了。

它失去了所有的神異現象,除卻個頭與顏色不對,其他再與任何一枚桃核無異。

陸婉娘的目光終於落到了小娃娃的身上。

他哭的撕心裂肺聲嘶力竭,尚沒有力氣的軟趴趴的小身子奮力的掙紮扭動著。就像是不小心落進油鍋裏的魚,拚命地想跳出那痛不欲生的灼燙溫度。

顯然,他痛極了。

陸婉娘沒有說話,靈活纖巧的手指結成一個個法印,金色的光輝在指尖散出又凝成一條條細細的絲線,如一張金色的網,罩在娃娃的身上。

金網縮緊,沒入嬰兒的皮膚之下。

陸婉兒按住掙紮的小娃娃,撿過落在床上的粉色桃核,放在他肚皮上的桃花胎記上。

那一動不動的小桃核居然像又一次獲得了生命,艱難緩慢的蠕動著,慢慢滲進了桃花胎記中。

小娃娃的哭聲漸漸止了,似乎痛苦得到了緩解,隻留下讓人心疼的抽噎咿呀聲。

陸婉娘擦了擦額角潮濕的汗意,輕輕撫摸著娃娃哭的憋紅了的臉龐,微微一笑,“小東西,這會兒哭的厲害,卻不知道娘親好心。總有一天,你會感激為娘的。”

她將小娃娃抱了起來,臥在臂彎中輕輕搖晃,溫柔誘哄:“哦~哦~雲兒不哭不哭~娘親抱抱~”

正在沈秀才思索自己家的未來時候,小流雲蹦蹦跳跳的從外麵回來了。小小的男孩臟兮兮的,泥猴兒一樣可笑。他看到父親心虛的拍拍身上的泥土,露出甜甜的笑容,向沈秀才懷中撲去。

“——爹爹~”

稚嫩的聲音又軟又甜,聽的人心都要化了。

有威嚴可怕的娘看著他怕挨揍什麽都小心,但溫柔好脾氣的爹小家夥可一點都不怕。

最多怕他告訴娘。

沈秀才蹲下來抱住他,幫他拍,心疼極了。

“來乖乖,爹爹給你洗洗臉。”

小流雲雖然心智不全,但父母寵愛,陸婉娘在的時候,即使小流雲調皮也總能把他打理的跟白麵團子一樣幹幹凈凈的。而陸婉娘病倒不過短短兩天,臟兮兮的小家夥就不太像樣子了。

沈秀才幫兒子洗了臉擦了手,潑掉那盆小黑水,心疼的不得了。

他一個大男人本就不太擅長打理家務,又要時時照看病中的娘子,自然隻能委屈兒子受苦。

若非那些長舌婦胡說八道,自己好好一個家又豈會如此?

沈秀才心中暗恨,但無論他怎麽想,事已至此,也無可奈何,唯有先解決眼前危機再提其他。

陸婉娘狀況奇怪,他半點不敢輕視,無暇顧及幼子,不禁愧疚自己愧為人父,又擔心自己看不到他時,他調皮出事,一顆心可算忐忐難安揪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