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1 / 2)

讓季洛涵更是不自然。

他一遍遍地告訴自己,她一定堅持不了幾日的,一定堅持不了的,等她嚐到了失血的痛苦,她一定會放棄的。可是一想到她會放棄,一股莫名的失望又涼涼地透進心裏。

這樣複雜的情緒一直糾纏了季洛涵多日,卓旭堯日漸蒼白的麵容時時刻刻牽起他的愧疚之心,最終他抵不住良心的譴責,給她開了補氣活血的方子滋補身子。

而他自己也不曾察覺,在何時開始,竟有了等待那人出現的期盼,但同時,他又害怕見到她蒼白的麵容,不敢麵對那些一日日增加的傷口,更不敢承受她微笑裏的感激。

小巧的匕首握在手中卻猶如千斤重,他幾乎都快握不住了,事實是他是真的不想再碰它了。終是不再猶豫,他下定了決心,把自己罪惡的心思告訴她,解脫她,也解脫他自己。

自然不是沒有想過後果,一想到那溫潤的眼眸被憤怒染色,他就心慌,可即便真是如此,他也認了,總好過親手傷了她,毀了她的好。

但誰能告訴他,為什麼,上天會對他如此眷顧。在知道真相後,她竟還可以一如既往地用微笑來包容他,甚至那笑容更深刻,更動人。

爹爹你說,為什麼世界上會有這麼傻的人呢?傻到願意為了一個男人傷害自己的身體,甚至輕易原諒傷害她的那個人。

爹爹,你看到了嗎?這世上還有人心甘情願地為他呢?

他不傻,那雙眼裏的情意那麼清晰,他又如何看不明白,可是,造化弄人,他告訴自己,卓旭堯,不會是他季洛涵的良人。

不想奢求,不再奢求。

在故事的開始,他便親手在自己的心上上了一把厚厚的枷鎖,把鑰匙遺落在了看不見的角落,任由苦澀和酸楚一點點滲透進來,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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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洛涵望著遙遠的天空,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奈何卻心上的沉重絲毫不減,他幾乎無法呼吸。她的夫郎懷孕了,卻不是憐欣。

世間女子多涼薄,他以為早已看透,他多想不在意,可心卻疼地那麼真實。

卓旭堯,你的心究竟可以分成幾份?又有多少,可以給他?

午後的陽光傾斜在他的身上,他垂下眼,讓眼角的溼潤慢慢蒸發。

“季公子?”

小心翼翼的女聲,帶著些許不確定。

季洛涵側頭望去,“秦家主”

秦朗囅然而笑,“果真是季公子,我還怕認錯人了。真是巧了,竟在此相遇。”

季洛涵淡笑,對秦朗的印象,不過是個病人的親屬罷了。

秦朗想必也看出了他的生疏,“季公子可是來賞花?”

“閑來無事,隨便來逛逛。”

“那若公子不介意,與我一道走走可好?”

季洛涵猶豫了一會兒倒想不出理由拒絕,便點了點頭。

秦朗很是欣喜,帶著他逛了幾處花景最美的地方。這時節的雲蘭山莊,來客稀少,安靜愜意,兩人倒像是逛自家花園般自在。一路上,秦朗侃侃而談,對花的見識倒讓季洛涵對她刮目相看,也多了分好感。

“秦家主似乎很熟悉這山莊。”

“家父極愛花草,故而時常陪他老人家來這莊子,自然便也熟悉了些。今日便是為父親取定下的蘭花而來,不成想竟有幸遇到公子你。”

季洛涵點點頭,“秦老夫人近來可好?”

“父親他很好,身子健朗了許多,多虧了公子妙手回春,救了父親一命,也救了我們全家一命。公子的大恩大德,我秦朗沒齒難忘,更不知如何報答。”

提及此事,秦朗有些激動。她一直愁不知如何報答季洛涵,金銀珠寶送過去被退了回來,反倒覺得玷汙了仙子,歌功頌德又知他為人低調,怕他不喜,連日來也一直掛念此事毫無頭緒。

“秦家主好好待老夫人便好,至於恩德,不過是行醫者的本分之事,不必談什麼報答。”

“滴水之恩,應當湧泉相報,何況公子對我們秦家有救命之恩,怎能不報答?日後公子有需要秦某的地方盡管提便是,這是我們秦家欠公子的,倘若無法償還,難以安生。”

季洛涵但笑不語,也知多說無用,既然如此,還是今早讓人安生的好。

卻不知,他這發自內心的淡笑驚豔了一個仰慕者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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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朗知季洛涵也甚愛花草,便時常送些奇珍異草來,或是相約閑庭雅閣,賞花品茶。季洛涵隻當她報恩心切,倒時少拒絕。

直到偶然的一次轉身,才發現身旁的人望著他,來不及隱藏的情意,讓人心驚。

他的驚詫和下意識的抗拒是那麼明顯,生生讓秦朗的雙眼深沉地落入了崖底,她垂下眼,良久才抬頭望著他,“季公子,我喜歡你。”

這雙眼和記憶裏那雙桃花眼重疊,期待,愛慕,那麼幽深,那麼相似,可是他的心此時卻安靜地毫無波瀾。

半響,他低聲道:“對不起。”

聽到意料中的答案,秦朗眼裏陣陣顫動,“公子可已心有所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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