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2 / 2)

被趕出來的第二日,父子就都感染了風寒,男人將積蓄都給兒子買了藥,悉心照顧著。好不容易他病好了,自己卻支撐不住倒下了。這一倒就再也起不了了,見兒子為了自己上街乞討,他恨不得就此死去也好過拖累他。

可是洛兒才六歲啊,他又怎麼舍得他一個人在世上受苦,隻得熬著,一日難熬過一日。眼見洛兒遭受欺辱,隔三差五地帶著傷回來,他幾乎想帶洛兒一起走。

可也隻想想作罷,叫他如何下的去手。尤其是近日來,他自覺時日差不多了,洛兒又沒個著落,憂心之下,身子更見衰敗。

父子倆抱頭痛哭,那青衣女子卻見了男人激動地顫唞起來。好半響才哽咽著出聲,“思雨。”

一聲呼喚,淚落心頭。

熟悉的聲音聽來仿佛遙遠天邊的呼喚,男人停止了哭泣,怔愣地抬起頭來,待看清了那人,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表,表姐?”

本是季洛涵耳邊的細語,女子卻依舊聽了個明白,跨步到他麵前,將他的手抓在手心,“是我,思雨,正是我莫涼啊。”

看著眼前的女子,熟悉的容顏,掌心的溫熱,男人喃喃出聲,“表姐。”

一行清淚滑落,將記憶帶回了遙遠的過去。一聲“思雨”還是當年的溫度,隻可惜他早已不是那清澈靈秀的少兒。

從未想過,有生之年還能見到這個人,從他被賣如林府那日起,從他失了清白那日起,他那顆少兒心便已經枯竭了。

“思雨,對不起,我來晚了。”

為了他去學醫求取前程,到頭來卻失去了他,天南地北的尋找,卻在他受盡苦楚之後才得以相見。造化為何如此弄人?!

男人笑著搖搖頭,“不晚,表姐,謝謝你能來找我。思雨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莫涼點點頭。

男人將季洛涵攬到身前,微笑著撫著他的發頂,“求你替我好好照顧洛兒,求你。”//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季洛涵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哭喊著撲到他懷裏,“爹爹!”

男人慈愛地撫著他的背,“洛兒乖,洛兒不哭。”

雙眼卻是看著莫涼,急切哀求。

學醫多年,莫涼一眼就可以看出他的確已是時日不多,藥石難救。能撐到如今,已是奇跡。她強忍著心中鈍痛,點點頭,“我答應你,但你一定要堅持下去,洛兒需要你這親爹。我已學有所成,相信我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男人但笑不語,心中的執念得到救贖,身子便再也沒了支撐,強忍的那口氣隨著心念瞬間散去。

莫涼眼睜睜地看著他雙眼灰暗下去,心生生裂了開。

“爹爹!”

天空灰暗陰沉,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從破廟傳出,夾雜著蕭瑟的寒風深深刺入人心。

番外篇 季洛涵 (二)

午後,陽光懶懶地舒展著,在梧桐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樹下斷斷續續的搗藥聲更似催眠曲一般,有氣無力的,惹得瞌睡蟲泛濫。

“啊……”一個綿長的哈欠,藥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繼續機械般地搗著藥。

“長生,這盅鹿角你已經搗了整整一早上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害得被喚作長生的藥童一驚,瞥了眼藥盅裏幾近粉末的鹿角,皺皺眉頭,懶洋洋地放下藥杵,取了紙張將鹿角末盡數倒了進去,再包起來。

見她這慢吞吞的動作,她身旁的女子無奈地搖搖頭,“就你這樣,搗個藥都馬馬虎虎,將來如何能成大器?”

藥童長生撇了撇嘴,“師姐,恕我直言,我倒是想成大器,那也得師尊她老人家肯教我醫術才行啊。我來濟心院都三個月了,師尊她隻叫我搗藥,曬藥,一星半點的醫術都沒學著。天天伺候這些藥草,是個人都會犯困。”

“哎喲,師姐你敲我作甚?!”長生抱著被敲腦袋,疼得直跳腳。

女子吹了吹手中的藥杵,淡淡道,“你這丫頭,不敲你就不長記性!師尊教學自有她老人家的分寸,你隻需盡興學便是。再者,我可是記得前些日子師尊給了你《本草綱目》讓你好好學的,你可記熟了?”

聞言,藥童長生頓時泄了氣勢,窘迫地摸摸腦袋,眼神閃爍不敢直視,“這……我是有記的,隻是尚未記熟。”

“哼,就你這般態度如何行醫?我看將來你也隻能是個不入流的庸醫。到時壞了濟心院和老師尊的名聲不說,還害人性命。”

長生急了,“胡說!來了濟心院我就是成不了老師尊這般世人敬仰的神醫也要學成師尊這樣的學識!”

女子搖搖頭,“長生啊,老師尊是為了讓世人少受病痛疾苦才開設濟心院廣招醫徒,我們學醫之人應該抱著救濟天下的心誌用心學醫才是啊。”

長生不屑地撇撇嘴,“師姐你就愛說大道理,在我長生看來,隻要能學有所成,為名也好,為利也罷,都無可厚非。隻要有目標,假以時日我長生也能成為老師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