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25(2 / 3)

她的的代號是十七。

她並沒有因為年齡小而被另待,從小就見慣了鮮血,見慣了殺人,見慣了這世間背後惡心肮髒的一切。

她也沒有想過死,終歸人活一世,總是要死的,而活著的時候,好的壞的,總要做些什麼,別讓日子那麼難熬。

也許她真的天生是個做殺手的材料,冷心冷情,不管看到什麼,從來都沒有心軟過,沒有一次會完成不了任務。

即使受傷,悶哼都沒有一聲,下一秒出任務一言不發就跟上。同隊的殺手本因她是個女人而有所看輕,最後也隻是服氣。

最後竟也成了衛長樂的心腹。

所有人都知道十七有個喜好,不管平時或晚上出任務,她都隻穿白衣。

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紅嫁衣,嗬,這個慣例終究是被打破了呢。

紅色,真像鮮血的顏色呢。

真不巧,這是我最討厭的顏色。

為什麼隻穿白衣呢,大概,隻有這樣,我才會覺得自己還是個幹淨的人。

攤開細嫩的雙手,真漂亮啊。那些老繭都不見了,連我都要懷疑,我似乎真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了。

一個單純幹淨的小姑娘。

十七,大概做完這個任務,你這一生也就要結束了。

啊,不,我不是十七,我是沈灼。

多可笑啊,十七這個代號跟了我一輩子,最後卻以另一個身份死去。

甚至,這是我自己給自己取的名字。

似乎如衛長樂所料,榮瑾徹徹底底的迷上了沈灼,也是了,這樣一個漂亮又冷漠的女人,哪個男人會沒有征服欲呢。

當初自己救她不就是看中了那一張臉嗎。

市井之中果然盡是蠢貨,那樣一張臉隻是埋在了灰土之中,竟真沒人發現。

白天,沈灼是榮瑾千金換不來一笑的後宮金絲雀,到了晚上就是飛簷走壁,竊聽機密,偷取情報的衛家殺手。

拿著沈灼傳來的情報,掃清了榮瑾的幾處勢力,衛長樂覺得這幾年自己的隱忍按捺簡直是浪費時間,真是高估了榮瑾,他就如表麵那樣,風流愚蠢。

但不管是後宮還是前朝都發現了一件事,榮瑾似乎真的淪陷了,不再夜夜笙歌,不再左擁右抱,沒有了以往的風流輕佻,開始認真的將一個女子捧在手心,視若珍寶。

他把心對她敞開,沈灼從來不會給他麵子,也沒有對她笑過,他也不生氣,總是那樣一臉溫潤的笑意,不論何時,她都可以隨意進出她想進出的地方,也正是這樣,她的機密得到的更加容易。

看她午膳多舀了幾勺什麼,下次這道菜就會出現在靠她近的手邊。把玩了幾樣物件,更精致的東西幾天以後必然會出現在她房內。她的生辰他為她放了漫天煙花,宮裏的所有人都很興奮,隻有她一臉漠然的看著幾乎被整個照亮的黑沉沉的天空,頭也不回的離開。

她覺得榮瑾真是愚蠢,她從來都沒有喜好,一個殺手根本不能有喜好,會給敵人留下自己的漏洞。而那個生辰更是可笑,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生辰,衛王又怎麼會知道,他又怎麼會知道。

那是一個深夜,他召去了陪伴他多年的近臣,僅僅兩人同處一室,她懷疑兩人有要事相商,立馬隱住了呼吸跟了上去,躲在了殿後。

榮瑾端坐在了大殿之上,目光不知道望向何處,寬大的衣袖被夜風吹得微微揚起,竟帶上了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意味。

“你說,她到底想要什麼。”這是她從沒見過的他的樣子,有些無措,有些茫然。

“老奴愚鈍,可老奴隻希望陛下能高興。”

“我知道她在這裏不開心。不,她沒有高興的時候。我不知道她以前發生了什麼,可……”他的聲音低下去,“可我很心疼。”

他的目光飄向了殿外:“她該像個普普通通的小姑娘,不該有什麼煩心事,在花園裏蕩個秋千就能很高興的咯咯笑。”似乎是想象了那個場景,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帶上了幾分笑意。

“可我知道,她一定沒這樣被人對待過,才會在被人放在手心珍重待之的時候害怕逃避,我真想對她說,你放心,我會一直待你這樣好的。”

年老的近臣看著自己目睹著一步步長大的榮瑾,輕輕的一聲歎息,卻沒有打斷。

榮瑾的聲音低沉的讓人覺得心裏莫名難受:“她不喜歡我也沒關係,我隻希望她能對這個世間多些留戀。像她的名字一樣,和桃花一樣灼灼綻放。她高興就好了。她高興我也就高興了。”

沉默半晌,像說給自己聽一般。

“明天,我想放她走。”

沒有再聽下去,沈灼咬住嘴唇,拚命告訴自己別相信,別相信,帝王之言從來都是謊言。

可她抱著傳信的飛鴿久久卻沒有鬆手放飛,明日是刺殺的最好機會,沈灼,你在猶豫什麼。

榮瑾倒地的那一刻,沈灼腦子裏的那根弦似乎就斷了。

為什麼要救我。

她捂住榮瑾汩汩流血的傷口,聲音已經不自知的顫抖:“不要死。”

榮瑾虛弱的喘著氣讓她走,她的腦中瘋狂喊著:我不走,我不要走,我求你,我求你活下來。可她的嗓子發不出一點聲音。

榮瑾被抬走的那一刻,沒有人顧及到沈灼。

她腿軟的幾乎站不起來,抬頭看著陰雲密布的天。

沈灼,你瘋了。

密報依舊一天一天在傳著,衛長樂卻發現事情進展的似乎沒有那麼順利了。

榮瑾重傷在臥,這本是謀反的最佳機會,十七卻說這不是好時機。

榮瑾發現沈灼似乎變了,雖然還是不常有笑臉,卻每天都在照顧著他。

喂完藥他總會對她說:“我真希望永遠都不好起來。”

沈灼則會有些生氣:“你一定得好起來。”

看著沈灼擰起的眉,榮瑾卻很高興。

真好,你會對我生氣了。

眼看著似乎態勢不在自己掌控之中了,衛長樂耐不住了,召集了所有精兵,衝去了長安城,要一舉拿下它,三十年的苦難隱忍,就是為了奪回那個位置。

而結果,給他的是穿上囚衣的頹唐灰敗。

成功不過是比誰更能耐得住罷了。

隱忍的不止他一人。

榮瑾演了數十年的昏庸帝王,弄清了這朝堂背後的根枝錯結,隻等一個理由,一個能名正言順鏟除衛長樂的理由——造反。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