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微笑著擺擺手,“平身吧,快把皇孫抱給朕看看。”

“諾。”

武帝走入東宮前殿,太子將嬰兒送到武帝手中,“請父皇賜名。”

☆、月下那堪春芍紅 (3)

武帝開心地逗著懷中嬰兒,道:“名字早便想好了,劉進。”

“謝父皇。”

“唉,想朕二十九歲方得據兒,你竟十六歲就給朕抱了孫子……哈哈……妙哉,妙哉……”

武帝將劉進送到身邊婢人的手中,然後按按太子的肩膀,皺眉歎道。

太子的臉頰紅下去,低頭笑了。

“父皇說笑了。”

武帝的臉色嚴肅起來,轉頭看向戾園葬雪,“戾園葬雪。”

她低下頭去。

“陛下。”

“你盡快趕到長樂宮甘泉宮吧,李夫人在等你。”

李夫人在等你……

李夫人在等我!!!

月兒在等我!

月兒怎麼了?

戾園葬雪出殿立時騎上快馬,向甘泉宮趕去。

夜裏戌時,她踩上甘泉宮清涼的石板,一路闖進。

然而在病榻前一幹跪地哭泣的宮人,便已在向戾園葬雪傳達著噩耗。

走過漫長昏黑的過道,踏上兩級台階。

床榻上的人,一臉安靜祥和的容顏,唇如點絳,鼻似青山,眉如墨畫。

層層紫紗籠罩全身,沒有一絲的飄動。

那張傾世容顏平靜的安睡著,仿佛稍稍有點聲響便會被驚醒。

一時之間,微漠的悲涼從四麵八方湧入雙眼,湧入心中。

她不敢晃動,似乎是擔心驚擾這樣一個沉睡的美人。

突然鼻子一酸,抽泣了一下。

她俯身下去,向她的臉上伸過手去。

微風拂起額頭上的碎發,她的手,在半空停住,然後再次,下降。

撫上她的臉。

她閉上眼睛轉過臉去,兩行清淚,從眼角流下。

月兒……

我本生長自雲南,父親後調到鹹陽任職。家中,我是長女,縱然習慣了雲南潮濕溫暖的天氣,也隻有來長安試試了。

自然隨心散步,到了這兒,就當是來看望勇士的吧。

他,他……要我做,做夫人……

奴婢從此心悅此人,入宮十多天,找過戾公公多次了。

“月兒……”

“李夫人生的什麼病?”

為首的婢女仰頭回答:“李夫人原本身體就不好,一個月前與陛下不知鬧了什麼矛盾,之後便一病不起。昨日夜裏咽氣之前,仔細容妝過後囑咐過奴才們不許挪動

遺體,等您來過。”

她深深歎出口氣。

月兒,你真美。

無外乎皇帝看見你,便立即迷上你的容顏。

可是我該如何贖罪?

床尾腳邊,有一個小小的案幾,上麵亂置著幾隻細薄的竹簽。

☆、月下那堪春芍紅 (4)

本無心觀看,卻在轉身站起的同時掃上一隻。

“心念君兮涕淚靈,願君思我笑語顰。”

按上額頭,徹徹底底,徹徹底底再無他話。

起身,拂袖離去,大步走出甘泉宮。

獨留背後昏暗的深宮中,一幹悲泣的宮人。

李夫人去世,武帝悲傷難以自已,曾親作《悼李夫人賦》,乃是悼詞中的沉痛之最。

還有一隻細小的竹簽,混在眾竹簽之中,戾園葬雪沒有看到。

上麵正是方方正正的隸書,寫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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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利,我,托你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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