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過了半個時辰,霍去病全身冒著熱氣走出,便去內間看了看她,望著榻上沉沉睡著的人,眼中,閃過一絲安心,“戾園葬雪……”他緩緩伸出手,伸過去。

河西之戰你留給我的印象太深了,戾園葬雪。

你這不知疲憊的蠻人,我霍去病一身的勞疾皆拜你所賜。

那一個月,你是怎麼撐下來的?

若你不是匈奴的王子,若你是漢人家的女兒,我一定,娶你為妻,或者就這麼永遠的望著,該有多好……

然後,就在觸上她衣襟的一瞬停住,深深歎出一口長氣,“唉——我真混。”

他收了手,向外間走去。

背影,寂寥的如同孤燈。

榻上,戾園葬雪穩穩睡著,呼吸平靜而安詳。

次日卯時霍去病照常被仆從叫醒,他緩緩睜開眼。

突然。

懵了。

戾園葬雪睜著兩隻眼睛,正在望著他。

他心中一個機靈,站了起來,“你怎麼起來了?”

“今天是最後一天,我想記住你。”

霍去病心中感激,清醒萬分,衣服穿好後才隻過了三炷香。

霍去病望著她一身簡單的錦袍,默默念道。

你還是穿著漢人的衣服好看。

戾園葬雪送他出府。

天才蒙蒙亮,晨間的園林中處處散發著新生的氣息,鳥兒漸漸也開始鳴叫了。

拂開帶著露水的竹葉,滿載著一身泥土的芬芳,仿佛整個天地間,便隻剩了這對清澈的少年。

踏過氤氳的水霧,終於,行到了府門前。

這時,他們便看見送衛青出府的長公主。

戾園葬雪愣了一下,長公主也是一身簡單的袍子,頭發還散在身後,臉上剛剛用清水洗了,透著盈盈波光,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然而此時卸了妝,很明顯的可以看到年齡,明顯比哥哥大了十幾歲甚至更多。難道,當年的和親,會是給父汗麼?

她淡淡一笑,這些,還去管他做什麼呢?

“舅舅,舅媽。”霍去病迎上去,拱手問候道。

長公主愛撫的拍拍他的後腦勺,“去病,隨你舅舅去吧。”

☆、華麗而肅穆的樂章

“嗯。”然後他轉過身,向著門中的戾園葬雪,“下午晚些的時候,宮中就會派轎子來接你去了。”

“知道了。”戾園葬雪暗暗答道,然後便向公主行了一禮,“戾園葬雪參見平陽公主。”

長公主朝她微微一笑,“你們匈奴的孩子,都生得這麼俊俏麼?”

“長公主見笑了。”話間,二人便一起向府內走去。

頭頂的天上,一隻矯健的雄鷹飛過,叫囂一聲,劃破蒼穹。

又是無聊的一日,到下午申時中的時候,門外一聲呼和,接她進宮的人,到了。

想到那悲慘的公主,心中有一陣彷徨。自己,真的要這般誤了一個女子的一生麼?

又怎的這本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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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紫色的轎子行到未央宮宮前停下,戾園葬雪緩緩走出,轉頭望往西天就要沉下去的太陽,眼神,便有些微微的顫唞。

被宮人領著走到西首席坐下,便看見身邊的下一席,霍去病早已坐好。兩人相視一笑,竟有幾分離別的滄桑。

皇宮夜景,自是另一番宜人,萬頃的白玉宮殿,層層疊疊的玉瓦之上,浩渺星空,燦爛無比。

“陛下駕到——”

一聲高遠而空明的呐喊過後,從最上方的白玉路上,緩緩行出一行身著明黃服裝的人來,為首的,便是那風口浪尖的武帝,他的身邊,跟著一名女子,正是皇後,衛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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