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炷香的時間才過,頭冠便已經插好。

兩人一起替她理好了衣服的邊角,婢人微微笑道,“二王子看著,真是一表人才,器宇不凡呢。”

“你們見了這匈奴王子,便不看你們家將軍了?”

正在這時,霍去病推門而進,佯裝惱怒,眼中,卻閃著幾分開心。他是一身大紅色的朝服,比之戾園葬雪身上的較為豔麗。

兩人皺了皺眉,便迎著霍去病笑道:“少將軍也是一派英雄氣概。”

“哈哈,罷了罷了,你們退下吧,我這便領著器宇不凡的王子殿下去見我舅媽。”霍去病揮揮手,示意他們退下去,然後走過來。

兩人退了出去,霍去病的手垂下來,有些不自在,倒像是不知該放在那兒似的,僵持半晌,便指指門外,“走吧。”

“嗯。”話間,戾園葬雪跟著霍去病一起走了出去。

路過門外池塘時,戾園葬雪低頭望了一眼水中倒影,果真是,連她自己也不認識了。

水中之影,名叫戾園葬雪,她出生時母親雪兒不幸逝世,便有了這個名字。

還是中行悅給取的。

聽起來,倒也有些意境,永遠,永遠都不會忘記母親。

終究隻有漢人,才會取這樣的名字吧。

中行悅是漢人,倘若他還活著,這幾年的戰事,或者不會敗得這樣慘吧。

☆、男子不敢直視

望著水中那個修長玉立的身影,和那平靜冷淡而又皎白的麵容,心中,恍如隔世。

前廳之中,金碧輝煌,處處彰顯著皇家氣概。

地上跪坐了許多人,毫無疑問,唯一兩個朝南的上上之席,便是主人衛青與長公主了。

她一進門,便看見麵朝著她的長公主,心中暗暗劇烈的嘶鳴了一聲。這……濃重深厚的白色抹了整臉,直達衣襟間的脖頸深處。

兩頰塗了淡淡的胭脂。她的臉色莊重而又肅穆,一身雍容華貴的明黃百褶裙。

隻是對於戾園葬雪來說,入眼一片慘白,她直視著公主,全身沒入恐慌中,竟然,嚇呆了。

這便是漢家的第一美人,“我,我,我擦,擦……掉這麵粉團子再看看,太恐怖了。”

場麵有些尷尬,霍去病伸手過來牽了她的衣袖,提醒她走路,她這才回過神來,跟著霍去病,去了西邊的第一席坐下。而霍去病自己,坐在了她身邊的第二席。

說是坐,其實是跪在一張蒲團上,戾園葬雪很是不自在,過了一會兒,膝蓋便疼起來,又穿著這身又厚又熱的朝服,隻是大家都這麼跪著,她便不好換姿勢,漢家的禮節,真是麻煩。

筵席之上,真是一場盛世繁華的美景。

戰場上,他們追著她的族人喊打喊殺,而現在,她喝著他們的酒,寄人籬下。

隻是心中好生慶幸,“倘若當年,哥哥娶了平陽公主,我不是要去跳恒河自殺了。”

渾渾噩噩的一場筵席便這麼過去,席後,霍去病領著她在府中散步。

處處都洋溢著精致的園林之美,水流潺潺,樹木環繞,鳥鳴蟬囂,清新宜人。

二人並排行走,一路無言,霍去病突然開口,“你知道我舅媽為什麼畫這麼濃的妝麼?”

戾園葬雪停步,轉過頭去看他,“為什麼?”

“這說是禮節,其實,是為了讓見到女主人的男子不敢直視。”霍去病也停下來,微微笑道。

“她長得很難看麼?”戾園葬雪不解了,一個女人,把臉上塗成麵粉團子,還說是為了不讓人直視,那麼除了醜,還有什麼原因?

“嗬嗬,擔心你這樣不知輕重的小色狼有非分之想啊……”他哈哈笑了,滿臉邪氣,真不像是個領軍十幾萬的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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